魏玘凝眸,不解她弦外之音,并未立刻作答。
郑昭仪见状,勾起红唇,扶稳鬓边珠钗,径自道:“你博稽从舅已近天命,身子不算好,只怕再过一阵,就要致仕回乡、颐性养寿。”
“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想他稳当,尤其是最后这几年,别出什么岔子。”
至此,她摆手,话锋一转,若无其事道:“行了,回吧。想你事务繁忙,阿母不耽搁你。”
魏玘眉峰微蹙,转瞬即散,应声称是。
正要退,却听那美艳、端方的妇人又开口道——
“你博稽从舅,眼下正任翼州太守。”
“待你抵达翼州、与他见上面了,便替阿母带个好吧。”
……
装好行囊后,阿萝坐稳马车,正式出发。
车轮滚滚,碾过官道悠长,拽出细而绵延的辙痕,一路驶向翼州。
阿萝往日所乘马车,无不出自肃王府,内里置有软榻、香炉等,陈设奢华非常,拉车的马匹也强健、稳当,能令人在途中安然小憩。
当下这辆马车,比从前简陋,时常颠簸,将她陡然震醒,连袖间小蛇也撞得晕晕乎乎。
阿萝并不恼。她只想,梦断了,也是好事。
这一路,她的梦太细碎,断断续续,如线般拉扯,几乎割破了她。
她常梦到从前——与父亲相伴的从前,独自受囚小院的从前,还有,和魏玘亲昵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