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来,诸如此类被贬或被罢免的朝中臣子,竟多达数百人,连原旧党重臣的学生也绝不放过。
前段日子还有件看起来不关紧要的事情,却引发了士子们的不满,朝中新党排挤打压旧党,比当初旧党打压新党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党上书皇帝,要收回对吕公著和司马光的赠谥,官家竟然立即就答应了,这便引起了京城中士子们的极大反对。
司马光的上百名学生在宫门前静坐,以示对新党这种做法的不满。章相公是什么性子不用我多说了,他根本不可能出面安抚士子们,而是粗暴的褫夺静坐之人的功名。
尽管事情是压下来了,但士子们心里对新党的印象也完了,新党在民间的声望也大受打击,这样的局面之下,他要我进入朝堂补缺,我敢去吗?”
黑牛哥哥这下听明白了,怪不得老丈人想辞官养老了,老丈人本来性情就是真清高,原来也不曾参与到党争之中,如今让他老来还要去趟这趟浑水,他自然是不肯的。
杨怀仁想的除了萧老倌儿意欲辞官是为了洁身自好之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可是一个严重到影响大宋国运的大问题。
“朝堂上党政如此残酷,那么官家的新政,不管原本是多么好的新法或政策,注定了都要胎死腹中了。”
萧老倌儿点头表示认可,“王爷所言极是。事情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官家要实施新政,却把地方上的新党聚集到京城中来,当他的左膀右臂。
而原来朝中的旧党老臣,他却一股脑儿贬配到地方上去当官,这样一来,官家的身边倒都是他信得过,又支持他实施新法的人了,可地方上却是一帮被他贬斥过的朝中老臣。
他要实施新政新法,在地方上却没了得力之人帮助他施行下去,却让一帮原本就反对他的新政新法的人去实施,这帮人怎么可能把他们自己都反对的新政和新法推行下去呢?
这就出现了奇怪的局面了,不管官家的新政和新法多么好,下边人不给你执行,你就是再大的本事也白搭,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又能怎样?”
杨怀仁大笑道,“好,好,好!章相公这句话说得好,我大宋把商路修道哪里,哪里就是我大宋的疆域!”
章惇这人这一点还是值得夸赞的,就是对外一点都不怵,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做。
黑牛哥哥也开怀大笑,他们武人就喜欢这样的朝廷大佬,比起之前那些处处忍让的大酸儒们,章惇的暴戾性格用在这里还是很让人感到痛快的。
只是萧老倌儿忽然叹了一口气,“章相公这件事办的是好,因为小老儿在这件事上有功,所以章相公给小老儿留了个话,说如果小老儿愿意,可以去朝廷的中枢机关当差。”
黑牛哥哥不明白其中利害,赶忙给老丈人敬酒,“这是好事啊,小婿在这里祝岳父大人步步高升。”
萧老倌儿不好拂了女婿的面子,脸上笑笑也喝了一杯,可放下酒杯,才示意黑牛哥哥不要继续敬酒了。
“事情是好事,可小老儿心里清楚,这是章相公在卖王爷的面子呢,小老儿以前此类的见解给朝廷说的也挺多的,也不见有人赏识过小老儿。
再说小老儿真的上了年纪了,经不起朝堂上的风浪了,唉……”
杨怀仁听出他话中有话,便问道,“老倌儿为何叹气,可是朝堂上又有了什么变化?”
萧老倌儿既然站在杨怀仁这颗大树下乘凉,自然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王爷有所不知,朝廷在西边打了胜仗,全大宋都高兴,可事情这么一发酵……”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把脑袋往中间凑了凑才蚊声细语地说道,“官家有点膨胀了。”
萧老倌儿说的这事杨怀仁早就有体会,只是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太关心而已。
“老倌儿此言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