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会亏被老太婆拿捏过一次,如今杨怀仁又离京在外,这种事他可不敢自作主张。
所以预算只能往上报,至于赵煦和朝廷能给多少,他说不好,但给多少他也只能接着,是不敢嘀咕的。
而剩余的亏空,他自然有他的办法来填补,这种事他只需要一封密函给赵煦知道,得到他的许可就行,各部衙门的大人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小农家院里围着小方桌的三个人各有所思,于是吃着酒各有各的乐,杨怀仁也顺手拿着萝卜条子沾了咸鱼末子下酒吃。
总得来说味道还不错,萝卜是甜中带辣,咸鱼是咸中带臭,配上美酒,还真是挺有农趣。
杨怀仁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对岑孝年和老戴头道,“事情既然想好了,就得有个章程。
老丈你就负责造船,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过几天就会有造船的匠人从新回到船厂里来,怎么安排是你的事。
造船厂要怎么修整,你也抓紧,需要人手就跟岑阁领说,他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至于钱嘛,先从武德军那里拨。
造船所需的木料和其他材料工具什么的,岑阁领你负责联系,按照老戴头的要求来,不要怕贵,东西好就行。
可也不是卖东西的说多少就是多少,谁要敢坑老子一文钱,老子保准打的他妈妈都不认得。
私人船场那边,也要岑阁领你去联络,别拿官威去压人,就说全凭自愿,匠户们当初转民户的时候,他们也是钻了漏洞,赚了朝廷便宜的,不怕他们敢不听话。
老丈你也要去做做原来的匠户们的思想工作,呃……也就是多去劝劝他们,告诉他们以后在市舶司造船厂做活的,工钱不比他们现在拿的低。
而且告诉他们造船厂造的是战船,是为国家效力的,他们要干的好,还有赏钱,随时会让他们的收入翻倍!
别忘了,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岑孝年自然知道杨怀仁把这么大个好处给他是利用他和市舶司,一来是做样子给官家看,市舶司为了给皇帝填充内府库,可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的,这就叫忠。
另一方面,杨怀仁要用造船厂来造战船,可利丰监造船厂是朝廷的产业,他个人是没法私自使用的。
既然利丰监不用,那就转到市舶司名下来用,对朝廷来说,这种把资产左手倒右手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盐监是户部管辖的,市舶司属于内府监管辖,总得来说都是老赵家的财产,再说造船厂如今盐监已经用不上了,还要花钱养着剩余的匠户。
把造船厂送给市舶司呢,也是户部向皇帝讨了个好,又摆脱了不良资产,当官的也间接提升了自身的考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最后呢,便是工匠的问题了。
杨怀仁作为钦差,对官员有很大的权力,审查也好,法办也罢,那都是钦差职责内的事情,谁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但偏偏对那些富商或者百姓不好直接下令,人家敬畏你是为了巴结你,说到底还是为了自身利益,没理由牺牲自己的利益帮你成事的义务。
杨怀仁也不是不可以硬来,可这样就容易给朝堂上那些看他早不顺眼的人把柄了,小官小吏欺压百姓这种事朝堂上是看不到的,但杨怀仁这么做,立即就不知有多少人站出来编排他。
所以杨怀仁想利用江南的商人是绝不能硬来的,使唤毛驴也得顺着毛捋扯,市舶司和漕运衙门以及织造局这边出面就不同了。
江南的有钱人里,绝大多数想发财或者想继续发财,都离不开这三大衙门,有些事让三位公公去和这帮有钱人说,比杨怀仁去说有用。
杨怀仁也不得不感叹,有些事男人是办不了的,还就得太监这种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的人去办。
当然,对于三位公公的好处,杨怀仁也一定要做到周全,这里也不是单单指钱,太监们其实都各有所好。
有些爱好嘛,不怎么光彩,杨怀仁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张开双臂装作给他们当保护伞就行了。
岑孝年心里乐疯了,他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最多的,市舶司将来多了个造船厂,就是他稳坐市舶司首领太监的最大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