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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的孙女婿,父亲大人,究竟怎么回事,且细细说来。”严世藩皱了皱眉头,忙问。

严嵩忙将先前一幕同儿子说了一遍。

“父亲大人真是……真是太操切了,须知事行有度,过尤不极。”严世藩猛地直起身体,然后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叹息道:“陛下烧了吴节的第一首青词,那是在给你留面子啊。说句实在话,他那几篇文章写得真是不错,比我好多了。哎,这世上真的有天才啊!”

他幽幽地看着蚊帐顶,想是在思考着什么。

严嵩有些急了:“什么留面子,陛下究竟对我父子现在是什么态度?”

严世藩一笑:“没事了,父亲大人在陛下那里的情分,还没有被剥夺。”

严嵩乃是进士出身,若真说起个人品质,禀性上并不坏。他的主要问题是太贪恋权势,可才具又不足。做了内阁首辅之后,做不来名臣,只能尸位素餐地当权臣。

其实,他脑子并不灵光。一遇事,都是由儿子和罗龙文替他拿主意。

对于儿子严世藩的才智,严嵩还是很信服的。

听他说自己在皇帝那里的情分还在,心下顿时一松,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严世藩突然烦躁起来,他这人心胸狭隘,自执才高。平生只服杨慎,其他人却不放在眼中。如今突然钻出个吴节来,又极擅青词。

先前在西苑醮斋比试青词,表面上是父亲和吴节之间,其实,却是他严世藩和吴节之间的文坛争锋。

不可否则,他严小阁老败了,还败得很惨。

“怎么了?”严嵩有些愕然。

严世藩大概觉得自己态度不好,缓下口气:“父亲大人,陛下若不待见你,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你的青词。既然他受用了,就表示仇鸾一案就此揭过,也不用再提了。”

严嵩仔细一想,立即眉开眼笑:“我儿说得有理,为父也是糊涂了,竟没想到这一点。”

严世藩苦笑:“我刚才也是心里急,父亲大人的恩宠来自儿子所作的青词。若论到写这中东西,当世也没人能比得过我,徐阶不行,张居正、李春芳他们也不行。可现在却突然钻出来一个吴节,有他在,儿子就不能不打起精神对付了。我家的富贵都建立在陛下的心意上,可这个万岁爷生性凉薄。觉得你好了,你就是好到极处。一旦厌你烦你,却将你看做草芥。咱们家以前邀宠的那些手段,今后却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