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上一时不及下水的人也和着这歌谣,随着时间推移,北岸上再次响起了震天的歌声。这嘹亮的西南民谣轻松地把明军的枪炮声压了下去。无数的人歌颂着他们的祖先和英雄,迫不及待地投身入水,背着武器或者缆绳,争先恐后地向南岸游来。
第一个活着用脚踩到南岸河底的叛军并没有能再多活上片刻,一刻火铳子弹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击中了他。这个先行者背后的同伴推开他的尸体,用手够到了明军仍在岸边的障碍物,在他喘着粗气试图挪开它时,另一发火铳轰在了他的胸膛上,这个叛军士兵大睁着双眼,口中吐着血沫向后躺倒,任由宽阔的赤水河收留了他的遗体。
在赤水河把这个人带走时,又有几个叛军站起了身,他们剧烈地喘着气,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搬明军的障碍。还有一个人从腰间解开缆绳,就想往一块礁石上套。这几个人被一队明军火铳手注意到了,他们仔细的瞄准了一番,然后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了一次齐射,几个叛军都扎倒在他们想搬开的障碍物上,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明军火铳手装填的时候,足有十几个叛军快步跑了过来,他们先把尸体扯了下来仍在一边,接着就合力把明军的一块障碍从河岸上拖出来了一块。就在他们再次喊着号子把它往河里拉的时候,明军的火铳又响起来了,这批叛军也倒了下去。领头的那个单手捂着胸口向后转着圈倒下,但右手还死死拉在那根树枝上,火铳的巨大冲击力也不能把它们分开。
一根缆绳被套上了河岸的一块礁石,这时贾明河背后的几个参谋军官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其中一个忍不住叹息道:“一支军队只要肯流血,它总是能前进的。”
另一个参谋军官也赞同地感叹道:“无怪奢安之乱波及四省,如此难平,贼兵虽然人少,但竟有如此坚韧之士。”
越来越的缆绳被固定在南岸附近的礁石上,北岸的叛军的歌谣也唱的越发响亮了,他们整队、整队地走下赤水河,抱着缆绳向南岸走来。
明军的障碍线前已经布满了尸体,但这条线也生生被叛军弄开一个缺口,终于有一个叛军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南岸的土地。河畔上明军军官一个个还都负手而立,看着这个精疲力竭的人蹒跚地挪动着脚步,向他们靠拢过来,在下一次的射击中,这个叛军士兵被打得向后弹了出去,成了死在赤水河南岸的第一人。
贾明河看着脚下的赤水河,这条河现在真是实至名归了。明军的火铳火力已经集中到障碍线的突破口上了,大批的火铳把总队形成了对这段缺口的轮射,这让叛军一时还上不了岸,但叛军也在不断地扩大着障碍线的突破段,眼看火铳已经不能把他们再阻止多久了。
“该长枪兵上了。”
“遵命,大人。”
河畔上明军的鼓声再一次地响了起来,养精蓄锐已久的明军重装步兵都闻声而起,前面的明军军官也都回头开始发布命令。他们进行了几个简单的整队动作后,就开始大步向前走去,从军官身边经过一直走到障碍线的后方去。
“立定!”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根据身后军官们的口令,明军的铁甲步兵紧紧靠着排成了战斗队形,最后排出了一个长长的三排横队,火铳手越过他们向着叛军纵深射击。压力骤然减轻后,更多的叛军蜂拥上来把障碍物一下子搬开了很多,然后就是更多的叛军士兵从河水里走到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