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渝无言以对,赵瑜继续道:“现在大哥忌我,父亲疑我,我已是心灰意冷,寨中之事也无意再理会。官府来招安也好,来围剿也好,我都不想管了。就算寨子被攻破,我大不了扬帆出海,海外这么大,我去高丽、日本躲个五六年再回来,那时我也不过二十啊!”
“二郎……”
赵瑜一拍手,洒然道:“明说罢,明府你有我的把柄,而我也知道明府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权,给不了你财,但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一本空白度牒,一个与你体貌相似的奴工,再加上一艘停在合适地点的小船,不知明府意下如何?”
章渝低头沉思。赵瑜等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又道:“这样罢,我再助明府三千贯的金珠,以明府之才,拿这三千贯当本钱,日后做个陶朱公却也不难。不过,我能出的也就这么多了,若明府还不知足,大不了一拍两散。就算明府说些对我不利的话,大哥视我为寇仇,也许会信,但爹爹那儿可不会,疏不间亲的道理,明府应该懂罢?”
叹了口气,章渝抬头笑道:“二郎这么为小人着想,小人再不知足,岂不是不知好歹。不过,小人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二郎能否答应?”
“什么请求?”
“小人只是想求二郎,如果二郎日后真的要远行海外,能否在船上给小人留给位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该说的都说完,章渝起身告辞。赵瑜站起送客,走到门边,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度牒和金珠,下月对账时会使人同账簿一齐送来,反正除了明府和我,这东西怕是也没人会查看。至于替身,会混在杂役中安排进县衙,到时明府找机会把他提拔到身边便是。”
章渝大喜:“多谢二郎。”
盯着章渝推门而出的背影,赵瑜微微冷笑。这厮到最后还在说谎,若他真的有心一起出海,度牒就不该要,都躲到海外了,还要这个有何用。金珠财货也可以存在赵瑜这儿,上船后再取。不然出逃的时候,带着沉甸甸的财物,岂不是累赘?……船上的位子,看来是没必要留了。
八月初,赵瑜回到衢山。
这几日在船上,他一直都在考虑日后的发展。对于大宋朝中的反应,章渝应该没有说谎,但要说是大难临头,却也不至于,只要大胜一仗,再砍了章渝头送过去,一样能招安。只是赵瑜清楚,他能想到的事,章渝一样也能想到。那厮为了保命,一定还有后手。所以,该做的准备也得及早做起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过,除了思考后路,赵瑜也在反思,为何他会落到如此田地。想来想去,只想到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这句他前世被人说烂的话,却完全解释了他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