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平身!”待杨嗣明叩拜之后,李乾德连忙问道:“乂安、茶虏有粮否?”
杨嗣明轻轻摇头:“禀大王。乂安、茶虏并无多余粮草,今年的贡赋又在一个月前送进清化城中,能带来的加起来也不过三百石,却都带回来了。”
“三百石?还不够一天的份!”李乾德闭眼叹气。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手挥了挥。“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待杨嗣明拜后离帐,李乾德挺直的脊背一下垮了下来,老态毕露。自五天前起,胥浦渡的囤积地存粮被一把火烧尽,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地苍老了下去,原本半黑的头发,现在全白了。若不是用乌纱巾遮掩,下面的兵将见了定会惊到。
他悔恨无比,若是当初没有听信黎伯玉那个叛贼的谗言,哪会有今日之事。若不出兵,他现在还在升龙府中,享受着美酒佳肴,全不用担心下面的士卒会因无粮而做反。现在五万大军坐困死地,进退不得。就算三万清化百姓被赶出了营帐,但下面士卒的口粮仍已经缩减到定额的三成。按着个速度,再有两日,军粮便要吃尽,届时怕是连刀枪都举不动了,就算清化城中地敌军不来攻击。自家的人马也肯定会不战自溃。
他拿起筷子,看着盘中的那丁点饭菜,心头一阵火起,抬手把食盘掀在了地上。躲在帐中角落里的两个宦官见了,忙上来收拾。这时,从帐外远远的又传来一阵喧噪。
“去看看出了何事?”他命令道。
一个宦官领命出帐,但马上他就又冲了回来,“大……大王,东寨乱了!”
半个时辰后。
主寨大帐中,十几个将领在列。李乾德坐于中央主位上。阴沉着脸。几十年的积威之下,所有人皆噤若寒蝉。
“不过百多石粮草。就动起了刀枪。怎么对着城里贼寇不见如此卖力?”李乾德阴阴说着。他心中确是大恨,驻守东寨的两部人马,各有千人,今日刚刚送去百石粮食,两方就争抢了起来,刀枪之下,死伤百余。虽然伤亡不多,但仇怨便结下了,而且有了起头的,接下来其他各部会为了一点口粮分配起多少纷争,不用多想也能猜道。
东寨地两个将领连连叩首谢罪,连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他们深知李乾德的性格,越是辩解,下场越惨,还不如老实认罪,正常情况下还能得到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乾德厌恶的看着磕头虫一般的两个将领,他俩再谢罪也是无用,现在若不杀鸡儆猴,严肃军纪,过得两日,他地中军都会为了一点点口粮火并起来。“御下不严,纵兵行凶,拖出去,军法行事。”
两个将领一愣,连忙高呼求饶,几个金吾卫却不管不顾,领了旨,便把两人横拖竖拽的强拉了出去,求饶惨呼之声渐传渐远,但很快便戛然而止。
在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的营帐中,李乾德问道:“事已至此,众卿可有良策?”
一个年轻点的将领抱拳出列:“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攻下清化。就算城中存粮被贼人烧去,但只要占了清化,再无心腹之忧,便可以把大军按都伍分去各乡各村就食。而清化城中的贼寇一去,南桑河的水贼在陆上再无根基,又没有支援,必然也会退去。”
李乾德摇头:“可有他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