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玻璃镜。却是玻璃作坊费了五六年时间才弄出的新产品。当然,这镜子并不是通过银镜反应来制造,而是汞融化了锡后,所制成的水银镜。尽管此时的玻璃镜,由于平板玻璃的制造技术还是不过关,最多只能有半个巴掌大,但镶在六分仪上却已经足够了。
有了六分仪,东海的海图绘制工作便更上一层楼。不过对于经度的测算,却还没有眉目。汉代张衡曾说过‘浑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认为大地为球形的浑天说在中国古代地天文学界乃是两大主流之一。而在东海,由于航海业发达,多有船只横过赤道的缘故。地圆说更是深入人心。以经纬线划分地球,测量各个城市、岛屿的经纬度,以便制作更精确的地图,一直是义学和职方司的重要课题。由于六分仪的出现,纬度测量上了一个新台阶,但测量经度却依然是深深困扰着东海国中所有航海家地难题。
赵瑜对如何测量经度有着粗浅的认识——这也归功于他前世对天文学那一阵跟风式的爱好——在没有精确的航海钟的情况下,要想测定各个地点的经度,就只有靠天上的星星。在西方的大航海时代,便是通过给木星的四颗卫星制作星表,确定了四颗卫星的运动轨迹和星蚀时间表。才得以精确地测量出各地地经度。
但现在东海的天文学水平连笑话都算不上。就算有了望远镜,也是用在军事上。而赵瑜也没精力顾及到这方面。他很清楚,没有十几年地持续不断的观测,根本就制作不出准确的星表。虽然已经下令义学把观测木星作为研究课题,还命光仪工坊制作适合天文观测的望远镜,但他估计着,等他坐上汴京城中的那个位子,也不可能见到值得一提的成果。
不过就算取得了天下,赵瑜也很怀疑到时他会不会继续推动这项研究。一门科学想要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更多的人去研究这门科学。但研究天文学,在中国古代,却是桩犯忌讳的事,无论哪朝哪代,都严禁私下里研究天文以及和天文密不可分的星算占卜。原因很简单,皇帝受命于天,是为天子,天人感应是封建王朝统治的重要理论基础。许多叛乱、起义也都是假借天意而行。在唐代,私习天文星算的刑罚是‘徒二年’,而到了宋太宗时,便更进一步,变成‘悉斩’。虽然实际上这个重刑并没有怎么实行,但赵光义也的确曾把民间私习天文的三百人拘入京中,除了经过考试纳入钦天监的十几人,其余的都被刺配远恶军州。
中国皇帝的统治基础名义上来自于天,若是天被研究得越透彻,笼罩在天子身上的神秘面纱就会被剥离得越彻底。赵瑜不知道自己做了皇帝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届时为了维护统治,说不定也会学着赵光义,禁止私人研究天文。
‘那就真是笑话了!’赵瑜不禁摇头苦笑,‘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等当了皇帝再考虑。’
“大王,为何发笑?”朱聪在旁看到赵瑜在一阵恍惚后,突然摇头发笑,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对于朱聪,赵瑜绝不会把心中的想法透露,信口胡诌道,“只是想起以前每次订立作战计划。中间总会出些岔子,不知今次会不会例外。”
“大王过虑了。陆中郎在我东海军中是数得着的名将,麾下部将也个个英才。就算有什么意外,也都能冷静地应付下来地。”
一艘巡海船停在离南信口五里许的海峡中。被朱聪称为能冷静应对任何意外的陆贾的下属,却对昨夜发生的一桩意外暴跳如雷。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这艘巡海船的船长吴杰一手掐着大副杨崇地脖梗子吼叫着,一手指着岛上。
在吴杰所指的长生岛海滩上,绵延两里。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三四十具大木筏。人脚、马蹄在滩涂上留下无数印迹。很明显,就在昨夜。有一队金兵从这里偷渡上岛。
杨崇被吴杰铁钳般虎爪卡得几乎要断气。这几日,长生岛的四艘巡海船都是歇人不歇船,两艘被调去转移镇民,而剩下的两艘便轮班倒的绕着长生岛海岸巡视。而昨夜,吴杰在舱中补觉,在船上当值的正是大副杨崇。
“这不干杨大副的事,昨晚经过这里的时候。地确什么动静也没有。”水手长这时站了出来,他昨夜跟杨崇一起在船上值班。
“那你说金人是什么时候上得岛?”吴杰松开了手,水手长是老船工,他不能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