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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你地成绩,中学是考不上的。”张大牛叹道。他看过儿子成绩单,满篇地六十、七十,不管怎么说,都算不上好成绩。

张希均抿嘴不言。虽然在谕旨中。今年的义学毕业生不但可以免试入技术学校和士官学校,考中学也会有加分,但从录取的比例上说,他这样的成绩仍然没有机会。

王氏也叹着气:“要是大哥儿你能考上中学就好了。就算最后考不进太学里做进士,毕业后也可以直接去衙门做吏员。只要你认认真真把份内事做好,日后也能当上官人,叫什么……事什么官……”

“事务官!”张兴哥提词道。

“对,就是事务官。若是当了事务官,再勤勤恳恳做事,最后说不定能升到……升到……”

“六部侍郎!”

“没错。就是侍郎!”王氏叫道。在这个新起的村子里。周围的邻居都是从军中退了下来的军士,由于东海军天南海北地征战。东海士兵们的眼界一向是放眼天下。平日男人们讨论得口沫横飞的就是如今的天下大局,而女人们聊起天来,也没多少家长里短让她们扯,许多时候同样离不开时事,“说起侍郎,那可只比尚书差一点的大官,差不多能叫相公了。若是大哥儿你能做上侍郎,为娘的也能当个封君了啊……”

同样在十天前,赵瑜下令改易官制,将东海文官组织划分为政务官和事务官两个系统。在赵瑜设想中,日后国中政务官将皆由进士出身的官员担任,而事务官则是从吏员一步步晋升上来。政务官负责方略和监察,而事务官则处理庶务。如宰相、参政、御史以及地方上的知州、知县都属于政务官,而下面处理实际行政事务地幕佐僚属便属于事务官,其实就是仿自于后世,连称谓都没有改。

大宋官员由于多是进士出身,大多熟读经史,却不识政事,往往为胥吏所欺。而胥吏由于身份低微,又看不见前途,有许多役职还没有薪水,都变着法儿的上下其手,或从百姓身上盘剥,或从府库中窃盗,甚至还有刁难下级官员索取重贿的吏员。

在大宋,日常的各项政务处理都有时间限制,如断谳奏狱,‘每二十缗以上为大事,十缗以上为中事,不满十缗为小事。大事以十二日,中事九日,小事四日为限。’超限即罚。若是在任的官员不识趣,当事的胥吏便会故意拖延公事,让官员遭受重罚。

再比如每年十月底,各县都要上缴今年地收支账簿,若是耽搁了时日,当事官员也会遭到处罚。而州中的胥吏便瞅准时机趁机刁难,如若不给贿赂,便会把公文截下,让这个县的账簿不得上缴。所以这份钱不得不给,百多年下来,都形成了惯例,已经成了光明正大的份子钱。

而东海国中,也渐渐出现了这样的苗头,虽然因此赵瑜连兴大狱,斩了二十几个奸猾胥吏,并连同听之任之的官员在内,向南洋的荒岛流放了五十多户人家,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赵瑜有鉴于此。才起了改易官制的决心。一方面加大监察力度,对胥吏犯法课以重刑,另一方面则把胥吏都归入公人行列,给予不低地薪水,并设立按年资加薪的制度,同时打开了胥吏晋升之途,最高甚至可以升到六部侍郎之位。以让他们有个盼头。

“别做梦了!”张大牛却一口打断了浑家地白日梦,“我们搬来时。县衙里给我们办手续地陈押司是吏,乡里的刘书办也是吏,就算催租子地也能算个小吏。你说他们中间有哪个能升到侍郎的?!进士只要考一次,但做吏地一辈子都在被考。官有多少?吏有多少?从吏升到官,不会比考进士容易,要升到侍郎更是做梦!更别说,大哥儿还考不上中学。”

双眼定定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儿子。张大牛最后说道:“还去上士官学校罢!海军太危险,去陆军地学校。正好我当初出征倭国时的指挥使徐大刀,现在就在陆军士官学校,你去后,说不定还能得到点照顾。”

他这些天一个劲的往乡里跑,仔仔细细的把今年义学毕业生的几条出路一五一十的打听清楚,权衡多时,还是觉得去士官学校最有前途。“虽然大王把军制也改了,原来四级士官变成了四级副尉,铜日标志也没了,士官的军衔变成了用锡做地云朵。不过出来后好歹也能做个队正、排副什么的。日后表现好,往教导队走一遭,未必不能升到副尉、校尉。”

“当兵有什么好的!”王氏急急叫道。“你出征的那几个月,不知我多有担心,每天念佛几千遍,生怕你有个好歹,现在还想把大哥儿往军队里推。照我说,还是去技术学校,去学造船。不用去海外吃卖命饭,又能拿高工钱。听说马老尚书家里的船坊,一个最低一级船大工一年都有三百贯好拿。有这么好的营生,何必去做断头买卖?!”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我东海立国以来。历次大战死过几人?!”张大牛立刻骂道。“船大工又有什么好做的?什么东西一多,价钱就贱。丰年的时候。粮价总是最便宜地。别看现在那些船大工能拿三百贯,等到三年之后,马尚书开的造船学校里的学生毕业,你看他们还能不能拿到这么高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