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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满朝文武,自然不仅只包拯一人充满正义之心,而且听到这个官员的话,别的大臣也就罢了,但是御史台、谏院的御史言官们却不能无动于衷,要知道这些官员身负监察之职,平日里就是以纠弹天子百官之过为责,直言犯上、指桑骂槐,甚至捕风捉影也是常有的事情,而包拯所言的确实是事实,如果这样也要被问罪,那以后谁还敢进台谏为官啊。

所以不等赵祯把话说完,就有司谏官员站出来厉声道:“此言大谬,包侍制既为知谏院,就要谏该谏之事,如今大人此言,且不论歪曲包侍制之意,按大宋律法、太祖太宗之令,谏官言事无罪,大人如此急着给包侍制定罪,似有蔑视祖宗王法之意。”

“陛下,张尧佐恩宠过甚,会使忠臣齿冷,义士心寒,陛下执意如此,反而有损于威信……”见有人率先出头,其他言官当然争相上奏起来。

被人打断话茬,赵祯是有几分不喜,但却没有什么怒气,毕竟人家说的也有道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允许御史谏官风闻言事而不获罪,做子孙的当然不能随意破坏,只不过在朝堂之上,这样你来我往,相互指责,成何体统。

见有人反驳,存心帮衬张尧佐的官员自然也不甘示弱,加以反驳,庭辨也越发激烈起来,赵祯面上微露不悦,不过这时双方吵得正欢,一时间没人发天子的表情。

就在这时,殿内班列朝臣中走出了一位官员,此人乃是御史中丞王举正,见到他出场,御史言官们顾不上再与对手争执,连忙止声避开几步,让出空位来,殿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御史中丞王举正,不仅是御史言官的头头,而且是朝中元老级别的人物,身居要职,沉稳持重,轻易不上折弹劾什么人,但一上折,所奏之事肯定十之八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站了出来,实在是出乎某些官员的意料。

对于这样的老臣,赵祯自然是和颜悦色道:“王卿家,不知有何事上前?”

王举正轻微一笑,声音淡如水:“臣下有一疑问,向陛下求教。”

“王卿不妨直言。”赵祯和声笑道,心里却感觉有些不妙。

“臣闻:自古为臣者无功不受禄,为君者赏罚自分明,陛下以为然否?”王举正问道。

赵祯顿时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如果否认,那是打自己脸,但问题在于,一但自己承认了,那王举正肯定会接着问下去。

事实果然如此,见赵祯沉默,王举正也不强求,而是继续问道:“臣请问陛下,张使相任三司使期间,有人谴其过,无人荐其升,陛下欲要授予要职,却不知是何原因?况包拯之问,陛下为张使相所列举之建树,在臣看来,仅是忠于职守罢了,算不上什么功德,若是陛下执意,臣等自然不敢不遵,只有恳请陛下,以后评定天下官员升迁时,也能以提升张使相的功绩为标准。”

说实话,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张尧佐是靠裙带关系才得以上位的,赵祯刚才为他脸上描金所举的事例,只要地方官员尽职尽责,基本可以做到,如果按这样的标准提拔官员,那以后朝中的一品大员还不一抓一大把,多得海去了。

王举正的话掷地有声,简直道尽了大伙的心声,引得满朝文武纷纷附和起来,谁说不是,出来做官的,哪个没有点上进心。

这个时候,赵祯也知道自己的任命或许有些不得人心,如今满朝文武,再加上几位朝廷重臣,个个义正词严,凛然决绝的反对,赵祯优柔寡断的性子又发作了,但是皇帝总不能承认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