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佳以往在家的时候,虽然饱读诗书但是不会写字,自从来到十八里堡之后才开始学写字,只见她在众人的注视下,铺开宣纸写了一首唐诗出来,用的乃是柳体书法,虽然算不得骨力遒劲,但也爽利挺秀,结体严紧,众人都颔首称赞,尉迟光也终于放下心来。
早在半年前,十八里堡就建立了私塾,适龄儿童都被送入私塾学习百家姓、千字文之类,倒不是为了进学,而是想让孩子们认识几个字,以后做生意啥的也方便。私塾先生就是十三太保之一林濂江的父亲林秀才,想当初林秀才和楚木腿都是镇上有名的酒鬼二流子,现在也长进了,整天穿着长衫顶着头巾,手里拿着折扇,一副文人打扮。
如今镇上所有适龄儿童都在私塾里念书,就连十三太保中几个比较年轻的后生也不例外,念书练武两不误,而尉迟佳则是私塾里学习最好的学生,尽得林秀才的真传,一手毛笔字写的如同雕版一般,也难怪林秀才一听说尉迟光要另外请教师来气的跳出来。
此时镇上的孩子们都到了,一张张拖着鼻涕的小脸,瞪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们的大姐头,哑姑和赛虎也到场了,看到有这样一大群男孩女孩陪着女儿玩,尉迟光也就放心了,对镇上的三老四少抱拳道:“如此就麻烦各位了。”
女儿的事情安排妥了,尉迟光也就不再久留,启程赶回长安,元封和尉迟佳等人送出堡们,虎卫依然和十三太保们对峙着,谁都不服谁,尉迟光哈哈一笑道:“不打不相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往种种恩怨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元封道:“家主好气量,元封佩服,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尉迟光带领剩余的虎卫们绝尘而去,黄沙漫天,秋风萧瑟,尉迟佳站在堡门口含泪摆手告别父亲,直到看不见影子了还久久的挥手。
尉迟光走了,叶天行也悄然离去,十八里堡外面还残留着大战之后的狼藉场面,投石车、辎重车、遍地的尸体、兵器,还有失去主人的战马,赵定安道:“九郎,你说尉迟光这老小子说话靠谱不?”
元封道:“我想尉迟光是个聪明人,和咱们十八里堡联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应该看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黑虎也在问尉迟光:“家主,元封那小子阴险狡诈,咱们可别着了他的道。”
尉迟光端坐在战马上答道:“如果你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你会怎么办?”
黑虎傲然道:“属下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尉迟光微微一笑:“如果是我,就会想办法和这个对手成为朋友,咱们尉迟家说到底只是生意人而已,没必要凡事都拼个你死我活,这也是家族昌盛百年的奥秘所在。”
七日之后,果然从兰州府来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吃喝穿用一应俱全,甚至连盖房子的木料都带来了,这些人在十八里堡里面盖了一栋房子,布局摆设和长安尉迟家里小姐的闺房完全一样,另外还给镇上的小朋友们送来大批礼物,丝绸布料都是成匹的,拨浪鼓、泥娃娃、布老虎还有木刀木抢整整装了五辆大车,笔墨纸砚和各类书籍更是多不胜数,这些都是尉迟光安排的,为了让女儿有一个好的生活、学习环境,家主大人可谓不惜血本。
尉迟家掌握着茶叶的进销渠道,手下有数十支经验丰富的马帮,铺面遍布各地,资金更是非常雄厚,官场人脉也不差;而十八里堡则掌握着羌马和光明盐的买卖,元封和巡商道范大人更是八拜之交,双方的资源都十分丰富,强强联合之下,实力更加雄厚,加之元封此前已经和宁夏的李明赢达成了协议,十八里堡的光明盐由李家包销,李家的河套马由十八里堡人包圆。
今日的十八里堡与一年前相比,已经完全是天渊之别,原先镇民们多是起早贪黑的农民,一年到头伺候那几亩薄田,到头来还不能填饱肚子,即使是胡瘸子、赵铁匠这样做小买卖的也不过是有个温饱而已,辛辛苦苦攒了几两银子,还得提心吊胆的藏着,免得被马贼抢了去,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方圆百里之内马贼完全绝迹,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到十八里堡地头上闹事,要知道十八里堡可养着一支彪悍无比的骑兵,从独一刀到牛二,再到尉迟家的虎卫,多少赫赫有名的猛人都是十三太保的手下败将,更何况十三太保里的元封是当地的大保正,王小尕是州里的班头,连知州老爷都买他几分面子,人家是和官家有来往的人,寻常的商家、贼寇想巴结都愁找不到门路呢,哪里敢捋其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