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方一惊,诧异道:“姑丈,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担心孙方会有疑虑,董超和张季决定不告诉泄密实情,在路上重新商量了一套说辞。当下张季便用新的说辞道:“民军将领之中有燕国刺奸,你父亲偷离水寨,回返北平襄助民军一事已传到慕容恪耳中。估计明早燕王慕容俊的禁卫就会赶到,来拿汝等北平旧人了。”
孙方脸色一白,颤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姑丈此来准备如何救我?”
张季双目一咪,凶狠地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事到如今北平孙氏没有退路了,干脆趁此机会夺下水寨,以为归顺民军之晋身之阶。”
孙方脸颊一抖,没有说话。
孙氏打得是如意算盘,欲在胜者之中做出最终选择。孙兴临走时一再交待孙方,小心应付两方来人,不要轻易上当。待他探知蓟城实情后,会星夜遣人赶来通报取舍。没想到孙兴才走一天,通传使者还没到,这边就火烧眉毛,逼着让人选择了。
董超冷冷扫了孙方一眼,截然说道:“少将军好糊涂,这般时辰已经没有少将军选择的余地了,孙太守不在,慕容俊、慕容恪那边无论如何瞒不过去了,继续留在此地,等待北平孙氏的要么是只诛首恶,要么是满门抄斩。民军如今可谓孙氏唯一的出路,少将军若是迟疑不决,不怕石大将军得知后心中不快么?”
孙方霍然一醒,急忙道:“这位将军言重了,孙方并非迟疑不决,而是在思虑如何夺取渡口水寨,以报石大将军知遇之恩。”
董超满意一笑,揖手道:“实在对不住,董某鲁莽无知,错怪少将军了,还请恕罪则个。”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瞒少将军说,此时正有一万民军混编骑悄悄潜行过来,寅末卯初必到左近候命。只要少将军发动亲信旧部,到时率先在水寨内掩杀接应,有一万混编骑相助,渡口水寨还不是顷刻易手?”
“哦?是吗?”孙方精神一振,思虑道:“有一万骑兵接应自然是手到擒拿,只是南北两寨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为了稳妥其间,孙方该当将大半旧部留在北岸才是。嗯,蛇无头不走,为了民军突袭南寨顺利,到时孙兴会以紧急军情为由,将南寨守将传唤过来……”
人急生智,为了博取石大将军的好感,孙方片刻间想出好几条应急举措,董超喜笑颜开,张季则是连声道好。
距离寅末卯初还有一个时辰,时间并不宽裕;孙方说做就做,将亲信心腹唤进大帐,一一叮咛嘱咐;随即四五条人影出了大帐,悄然融入到月色中……。
与此同时——
远离博陵郡的冀州城城门打开,一支人马鱼贯而出,无声无息地向北边的武邑开拔。石青归来之后,冀州城主力与之会合赶赴鲁口前沿去了,城内仅留三千守军和千余伤残士卒。昨日石青一纸将令传到,城防交到了伤残士卒和征北大将军府组织的民众手中,三千守军倾巢而出,由守将韦伯阳的统带北上武邑配合王午、丁析,准备强行策反李绩,以防万一战事失利,武邑燕军成为民军回撤的拦路虎。这个时候,丁析、王午正快马加鞭,接着月色从鲁口南下武邑。
对燕军、民军来说,七月十七日的深夜注定是忙碌而又不平凡的一夜。不仅民军一方人员消息来往穿梭,燕军方面同样如此。
从惊恐中勉强收摄些许心神的慕容恪第一时间派出快马信使,将蓟城可能有变、孙兴、李产暗中投敌这一猜测通报给蠡县慕容俊,请慕容俊即刻查实蓟城情况,分遣王室禁卫前往渡口水寨、武邑两地颁布王谕,撤换李产、孙兴守将之职,重整两地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