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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猎好奇问道:“威廉,冒昧地问一句,议员先生和哈里斯将军,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威廉回道:“他们两个是从内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兄弟,他们还是彼此儿女的教父,更亲密的一层关系是,将军的女儿嫁给了议员先生的儿子。”

金山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瑞雪的洁白掩盖了城市中所有的肮脏,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人们不免生出了祥和安宁的幻觉来。那一千八百吨烟土的燃烧现场亦是一片皑皑,乍一看,又或是仔细看,却是和周围的景象没什么两样,当日的那种人山人海群情振奋的场面或许还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当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大多数人的记忆定然会逐渐模糊起来,终于被这一场大雪所完全覆盖。

海伦鲍威尔并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报复性为,因而,借宿于安良堂的堂口似乎失去了意义,更让她感觉到无聊的是虽然她与曹滨在物理的距离上近在咫尺,可是在情感上仍旧是远在天涯。她要上班,每天出门的时候,曹滨仍旧在酣睡,而等到她下班之后,那曹滨一定将自己锁在了书房当中,一周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又犹如蚂蚁翻山,度日如年。

这一周,海伦只见到了曹滨一面,而且还是匆匆而过。

喜欢一个人是美好的,是幸福的,每当想起他来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一种甜美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同样是痛苦的,是煎熬的,见不到他的时候是思念,见到他的时候却是惆怅。

在美好幸福与痛苦煎熬之中挣扎了一个礼拜,海伦鲍威尔最终选择了放弃。

曾经有那么一位伟大的诗人和哲学家说过,最伟大的爱情不是获得,而是付出,不是拥有,而是放手。

这之前,海伦对这句话只是懵懂,而如今,却有了刻骨铭心一般的深刻认知。

她选择了放弃,便是最大的付出,是锥心一般的放手。

离开堂口的时候,海伦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生怕自己挺不过任何一句带有挽留成分的话来。但现实却如此残酷,那些个看到她拎着行李箱离去的男人们果真没有一人能走过来跟她说上一句挽留的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好像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迟早都会灰溜溜离开一般。

这样也是挺好。

至少不会干扰了自己的决心。

二楼的那间书房中,燃烧着通红火苗的壁炉发出了木炭炸裂开的哔剥声响,一个身影立于窗帘之后,将落地的窗帘挑起了一道缝隙,默默地看着窗外雪地中留下的海伦鲍威尔的两行脚印。呼出来的热气扑到了窗户的玻璃上,终究凝结成了一片窗花,视线因此而模糊,那身影的主人却懒得伸出手来擦拭一下,只是幽幽地叹了声气。

董彪安坐于书房的沙发上,摁灭了手中的烟头,紧跟着也叹息了一声,轻声道:“滨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滨放下了窗帘,坐到了董彪的对面,端起面前一杯凉透了的茶水,浅啜了一口,苦笑道:“她是个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