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过身子不想再暴露我的心思,只好说:“你忽然约我游泳……我觉得怪怪的。”
甘玲只是把手指放在唇边,微微摩挲着思索,敲敲我的肩膀,两边各敲了两下。
“什么?”
“晚上出门要辟邪,咚咚——敲两下是震慑跟在你后面的小鬼,它就不敢跟着了。我要回家去了,你还要跟着么?”
她若无其事地恐吓我,表情配套地阴沉下来。我总觉得她说的这个小鬼意有所指,阴阳怪气我跟着她,但我也没和她计较。
“我不是小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骑车的。”
我也没想到,送过去之后,电动车没有电了。
在她家,她表现得很是自然,笑了几声,从暖壶里倒出冰柠檬水,我捧着杯子等院子里的电动车充满电——万籁俱寂,甘玲侧身坐在床畔,拖鞋挂在脚上,一边喝水一边看我,带着初见时难以想象的笑意。
她怎么不问?她知道多少?可我攥着我可怜的底牌不敢和她赌,不能试探她,我必输无疑,唯一能有胜算的,只有关于郑宁宁的事情。
可这样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提起那么痛苦的事情。
甘玲忽然伸手,摸着我的后脑勺:“你家里不给你睡扁头哦。”
“嗯……本来是要这么干的,但是我妈妈的观念有点受西方影响,就没这么干,还挺好的。”我也有点不自在,低着头,把自己当个吉祥的石狮子,被甘玲搓着后脑勺摸了许久。
五根手指捏在我脑后,她搓够了,又笑:“因为这个后脑勺吧,我跟郑成刚也打了一架,他听他妈的,睡扁头,睡扁头孩子听话有福气,我说我绝不让小孩睡扁头……后来宁宁的头型还挺好看。”
是她主动提起郑成刚的。
“他真烦……烦死了,绝大多数当爸爸的都不合格!”我说。
甘玲却轻轻转移话题:“等充好电都十一点多了,我有点困了,外头小卖部还开着,买个牙刷,今天在这儿睡吧。”
她深夜找我时还不觉得困,现在说困,我也被她说得有些疲倦。
是甘玲付钱,买了牙杯和牙刷。洗漱的时候对着院子里的排水沟,咕噜咕噜,我吐掉泡沫,甘玲的视线从我头顶到耳朵再到嘴巴,好像我在给她表演洗漱似的。
我咕噜着一口水,含糊不清地问:“你为什么总看我?”
女人没有听清,她已经洗漱过了,手里提着毛巾,垂眼端详我,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你才二十七呢,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