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就明白战争会死人的道理了,安德却不明白。”桑觉说,“他的朋友和配偶都是都怪物杀死的,监管者只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痛苦,他却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倒打一耙,以怨报德……”

……词穷了。

包沧忍俊不禁:“你说得都对,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智思考。”

“当身边重要的人遇到了这种事,你总会想,万一他们就是那千分之一不会因感染失序的幸运儿呢?”

“在往后无数个思念的日夜里,就会慢慢忘记他们是因为怪物而死的事实,只记得他们被子弹击毙的那一霎那,然后某个念头会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是监管者剥夺了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性。”

桑觉抿唇:“人类好奇怪,总会找别人当出气筒,却从来不拿自己撒气。”

包沧哈哈乐了,越来越觉得这小孩有意思。

“生在坍塌之下的,都是无奈的人啊……”

包沧按着自己粗糙的手关节,因为常年使用拳头战斗,手指都变形了:“明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任何人的错,但还是要为情绪找个宣泄口,否则在朋友,家人,爱人都接连死去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呢?”

包沧膀大腰粗,就算坐在那也十分健壮,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却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他笑着说:“你一定没失去过谁。”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种环境下活得这么纯粹。

“有的。”

桑觉失去过朋友——在母星实验室的时候,当时有个研究员因病离世了。

博士和他说,生老病死是人类亘古不变的铁律,要学会笑着面对。

还有新朋友老卡尔。

虽然老卡尔没说过,但桑觉看到过他盖在桌上的照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是只聪明又贴心的小恶龙,不会去戳别人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