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州轻笑,“我母亲没有名分,连累我也抬不起头。十六岁前,我在贵族学校被孤立,每天听到那些女人教育自己的孩子,他是私生子,他母亲是下贱的情妇,你要远离他,亲近陈渊。我亲眼所见母亲对陈政的爱意日复一日流逝,她的青春,等待,日复一日也耗尽。我恨陈家,恨长房,甚至恨生养我的母亲,但我最恨陈政,他是造成两个女人一生悲剧的祸根。”
薛岩自始至终没出声。
他有耳闻,江蓉歹毒,多年来伺机对二房赶尽杀绝,何佩瑜一度毫无还击之力。
如今陈崇州的日子好过了,可当初少不经事,要多难熬,有多难熬。
他倨傲,又寡言。
不堪回首的苦痛,从不与外人道。
连倪影也一无所知。
陈崇州拉车门,车厢内暖意涌出,“我不允许自己成为第二个陈政,我的女人和孩子,成为第二个何佩瑜和我。”
车一阵疾驰,驶入芙蓉道,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市人民医院的灯牌分外醒目。
临近午夜,最繁华的市区也空寂,绿楼高塔的霓虹灯火却恣意燃烧。
没有边际的长巷,覆了厚厚一层乳白,高大英武的男人撑着伞,呵护怀里娇小的女人,女人未沾染一丝雪霜,只笼罩一团灰紫色的雾。
像她本人一样。
谜,清新,灵秀。
不美艳,自有她撩人之处。
陈崇州降下车窗,注视这一幕。
雪越下越大,一男一女的轮廓几乎被吞噬。
男人敞开外套的衣襟,挡住风口,护她更紧密。
车灯一闪,陈渊恰巧垂眸,一缕乌发飘过他胸口,缠缠绕绕。
沈桢面庞半掩,鼻尖冻得通红,像一朵小小的红梅花瓣,惹人怜惜。
“我回病房照顾三叔了。”她停在最后一级台阶,“路滑,慢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