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不知他要让自己看什么:“看见了画。”
“是我画的。”他的语速急切起来,“从塔底到塔顶,十五层,十五年。”
他想告诉她,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她,所以才会画这些画,让她知道,他每一年都在想她。
姜肆心知肚明,可她却问:“这人是谁?我竟和她有三分相似?”
迎着薛准希冀的目光,她一字一顿:“陛下把我当成了谁?”
她想,或许自己该亲手打破薛准的希望,他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再重复过往,只是让薛准重新陷入过去。
一路从下往上走,她看见了画,也看见了薛准的心,可她也明白,自己是一个很会趋利避害的人。
她可以因为太子暴虐觉得他是条沉船所以毫不犹豫转投薛准,也会因为此刻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那二十年而选择远离。
相认并不能给两个人带来利益,反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越是深情,麻烦也越是更多。
宫里的人都知道他深情,相认之后,她却是另一个人,还模样相似,她要如何自处?作为真正的姜肆,还是姜肆的替身?
薛檀如何自处?告诉他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装作是朋友背逆,借着他的手成为他的继母?
她想,她或许爱过薛准,不然也不会听见娘娘二字便被烫了手指,也不会听见他生病便下意识地慌张与担忧。
她死在了最爱薛准的第三年,即便告诉自己无数次要远离,那些爱也是没有办法抹去的。
可一个人的人生,不该只剩下爱。
所以她最终只能在薛准的目光之中退后了一步,平静地看着他,说了“抱歉”。
伪装已经没有必要,薛准认出了她,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姜肆。
也因为是她,所以薛准没法再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