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落,小鹦鹉也惊的往后退了好几退,口中嘶叫着:“疼——疼——”
在傅瞻的注视下,顾慕又朝着那鹦鹉伸开了手掌,示意它走过来,这次小鹦鹉警惕心更强,看了顾慕许久,直至顾慕开口,嗓音温和:“过来。”
鹦鹉通人性,也能看人的神色,听人的语气,于是,它又一次抬起脚下步子,向着顾慕的手掌走过去,当它的小脚丫又踩上顾慕的指节时,顾慕重复了适才的动作。
这次,傅瞻只看不言语了。
小鹦鹉这次依旧是惊的后退了几步,只是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漆黑的眸子里有懵懵的不可置信,口中也不喊疼,只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将自己从别人手中救回来又拿尖东西刺自己的人。
顾慕放下手中的竹子,又朝它伸出了手,小鹦鹉这次却是怎么都不肯再上前了,它长记性了,无论顾慕怎么说,脚下步子都不动,于是,顾慕就拿起一旁的绢绳在小鹦鹉的注视下,将自己的两只手松松的捆绑住,随后对它道:“过来。”
小鹦鹉又心软了,抬起步子向他又走了过去。
顾慕将它拖在手掌中,指腹轻抚着它的毛发,片刻后,手腕间的绢绳被他的动作扯掉,小鹦鹉虽是透出了畏惧,却也没从他手中挣脱,顾慕对它淡淡笑了下,吩咐守在外间的净思:“带它出去。”
傅瞻坐在他对面看了这么一出子,虽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却是在顾慕眉眼间看出了几分心疼,傅瞻在心中呵笑,也是见了鬼了,他头一回在观南眼中看到他心疼谁。
还是一只鹦鹉。
傅瞻拿起桌上杯盏用了口茶,与顾慕说起正事来,此次以顾慕为首的朝臣与陛下推行的新法,太子却又是在暗中唱反调,早几日,顾慕将陆辰带来他的府中,让太子起了误会。
以为顾慕是要扶持年仅六岁的陆辰,于是在新法推行后,处处设阻,他是在试探,试探顾慕究竟是何意,若是顾慕私下命人去寻了他,便说明他并非是要与他作对,若是顾慕明着与他相对立,日后,也就各自有了立场。
傅瞻:“观南把六殿下接入府中,当真是要培养他?”
顾慕不置可否,只道:“不用理会他,若他有胆量将事情做绝,自有陛下处置。”他云淡风轻,神色间尽是运筹帷幄的从容,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只与傅瞻说起其他事:“我已写好奏折,与陛下上书宣平江王进京。”
傅瞻对于平江王没什么印象与了解,随口问:“让他进京做什么?年前他儿子死在进京的路上,难不成观南也想要了他的命?”
顾慕嗓音平和:“是要了他的命,不过,不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他与傅瞻说了一番此次让平江王进京的计划,傅瞻眉头皱紧,很是不解:“何须如此费劲,既是当年温家之事与他有关,让暗卫去查,有了证据,何愁不能为温家翻案要了他的命。”
顾慕垂眸,嗓音微沉:“杀他自是容易,不过,他的命还该再有些别的用。”
他话落,傅瞻挑了挑眉,也不再问。
至申时五刻,傅瞻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说完了正事顾慕也不与他闲聊,他待着无趣,自是走了。
顾慕坐在书案前,垂眸认真将手中已刻好的木狐狸用凤尾花的花汁染成红色,兔毛刷上下滑动,木狐狸身上的红越发亮眼,顾慕手上动作不停,在心中想着适才的那只小鹦鹉,眉目间染了情绪,只是通了些人性的鹦鹉尚且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如何都不肯信他了。
更何况是她呢。
——
容温被顾硕送回了净音院,她前几日没怎么出门,今儿在静安堂待了那么久,有些累了,就让顾硕将手中提着的菊花酒给老夫人送过去,顾硕本是应下她,让她在净音院里好生歇着。
垂眸间,却是看到两壶菊花酒上面皆有题字,白色玉壶上各有‘净’‘静’单字,顾硕垂眸看着,迟疑了瞬,还是将其中一壶递给容温:“这壶酒应是二哥给表妹的,今儿是重阳,是该用些菊花酒。”
容温顺着顾硕的目光去瞧,也看到了上面提着的字,适才她倒是没注意到,她接过顾硕递过来的酒,落落大方,神色间丝毫未有别的心思,顾硕本是心中不安,如此,微皱的眉眼逐渐松开,关怀了容温几句后,离开了净音院。
夜色逐渐深了,容温依旧是坐在窗边,对着院中的古槐树枝干发呆,叶一让她去用些晚膳,她摇了摇头:“午时三表哥给我夹了很多菜,我这会儿不饿,”她顿了顿,对叶一说着:“倒是想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