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一股清溪,有几垅修竹,修竹前是阔景平台,上盏一张竹席,竹席边软枕、蒲扇齐备,正是山光西落、皎月渐东时,是邀他来避暑乘凉的架势。
景与他画中景勉强相似几分,但意境却因真实的橙光洒照而生动无尽。
而在这绚丽无边的霞光中,他眼前呈现的,是夕阳余晖笼罩下,女郎一身赤色衣裙跪坐在竹席上,衣袂随风扬,面渡一层金光,她垂着纤长睫羽,正从挎篮中缓缓取出酒壶、杯盏、肉干、点心等物。
她侧着身朝向他,颊边侧落的碎发被晚风吹起,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脖颈,瞧着柔软又脆弱,像极了一节新出水的嫩藕,滑地刺目,白地晃眼。
谢湛瞥了几眼,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他心生一股熟悉和满足感。
扶萱看到了身侧地上的高大影子,抬眸而望,刺眼的光芒让她虚了虚眼睛,待定下视线后,便见白衣郎君广袖博带,身背满身霞光,光影在他身后如水拂身,面目俊朗如画,幽邃眸子居高而下看着她。
扶萱微微怔了下,心跳加速地跳动。
待逆光的郎君往她身前再行了几步,扶萱回神,悦声招呼道:“詹公子,你来了,入座罢。”
她用手帕象征性地扫了扫竹席,做出扫榻以待的礼节,朝谢湛得意地安排道:“你坐这,面向山下,今日天空晴朗,可见日月同辉呢!”
“多谢。”谢湛迤迤然行过去,从善如流地撩袍落了座。
见人已坐好,扶萱将酒盏递给郎君,提壶给他斟酒,口中介绍道:“此酒是‘蜀州酿’,用小麦、大米、玉米、高粱、糯米五种粮食酿造,虽不能算琼浆金液,然也是西蜀最好的酒了。”微顿,扶萱掰起手指算了算,道:“这一坛已埋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