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俨眼眸闪了闪,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爹爹……不能让依依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太子少保一职……”
太子少保就是一回家养老的闲散官职,裴依依无故失踪是该罚,但罪责不至于让裴行俨从相国之位掉到虚设的官职,皇帝此举明摆着是逼着裴行俨告老还乡。
“不,爹爹。”宋归摇摇头,她正色道:“如果爹爹还在相位,依依便不可能顺利嫁给端王殿下。”
“为何?”裴行俨愣了愣。
宋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裴行俨真的太实诚了,太正直了,一点政治手腕都没有,他凭着一身浩然正气坐到宰相之位说明大梁的这几个皇帝都挺贤德。
“因为裴家势力太强,功高盖主。日后不论是黎漠继位还是其他皇子继位,裴家的存在对皇族来说都是威胁。”宋归低声道:“陈婉便是例子。圣上继位时,便是借着陈家的势力稳固皇位的,外戚势力过强会有什么后果,这一点我想爹爹比依依明白得多。”
裴行俨点点头,他有些疲乏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道:“盛世无患难之臣啊。”
宋归抿了抿朱唇,没有答话。
陪着君王打天下和跟着君王守天下自古以来就是两套截然不同的法则,不然也不会有范蠡携西施泛舟西湖上,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了。
金乌西落,最后一缕夕阳穿过窗外萧疏的竹林映进屋来,裴行俨抬头看着窗外,眼底尽是苍凉与无可奈何,他抬手挥了挥示意宋归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