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平跳下马,挨着邢雁鸿坐下,仰头瞧浩瀚的星空,呼出口长气:“你娘从前就爱看星星。”
邢雁鸿闻此一顿,他对于娘亲的记忆太过稀少,甚至于接近于零,娘亲在生下他时,还未满月便离去,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恨他娘为何如此狠心,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恨他自己是不是根本不该出生。
邢家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心事,邢烟平说白了就是一介武夫,他不比自家夫人细腻,无法承担起天秤的平衡作用,邢清章对自己的误解也就是从夫人死后开始,而他却解释不了一句话,以至于自己的大儿子如今都不与自己联系。
邢凌君虽说像男子一样善战,可她毕竟是女子,有着女儿家特有的细腻心思,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承担起维护九原的重担,原本爱绣帕子的她忍痛扔掉手中的针线拿起大刀转身拼搏沙场。
而自己与鸿儿的心结,邢烟平知道,他必须要自己去解开。
“我从未看不起你的大哥,鸿儿,你们三人都是我的骄傲,是你母亲送给我的礼物,是她留在九原最真诚的祝福。”
邢雁鸿枕在头底的手不断握紧,他在邢烟平的话中听出和老爹全然不同的心境,他本以为老爹将大哥赶走是无可奈何,可现在他才知道,那是故意为之。
“章儿不该拘泥于九原,他要做的是更加美好的事,而你,鸿儿,当初将你送进汝南......”九原的鹰王征战沙场战无不胜,在这一刻,面对自己的小儿子,竟然有了想要退缩的信念,想要说出的话变得烫嘴。
“老爹......我都知道。”原本闷不吭声的邢雁鸿接过邢烟平的话:“那时的我待在九原根本不会......”
“你太容易动怒了鸿儿,并且性格张扬高傲,我老了,我们要对你二姐公平点,女子本就不该征战沙场,她们要相夫教子。”邢烟平说得隐晦,却让邢雁鸿鼻头发酸。
“我们生于九原,在广阔的草原上长大,是最自由的雄鹰,不管男女老少,各个都是烈日晒出来的铮铮铁骨,通天阙和驰焰山给了我们最好的防备,蛮夷无法从东面攻进来,我们不能白废老天的赏赐,我们要保中原的一世太平。”邢烟平撑得手臂发酸,他索性不再使力,和邢雁鸿肩并肩躺下,许久才说:“让你运粮确实是老爹的主意。”
邢雁鸿点头,但他没问这样做的目的,而邢烟平也没有回答,他们默契十足地仰望星空,一瞬间闭口不谈。
“那个楚心乐......”邢烟平感觉到身边的小儿子松开的神经立马再次绷紧。
“怎么了?”邢雁鸿问。
邢烟平不是没有去过琴川,他在楚家被灭门后去查过,全府无一人生还,虽是被火烧死,但除去看不清脸之外,每个人的身体都没被烧烂,他算过,人数正好,所以若鸿儿喜欢的那人是楚心乐的话,那在楚府被烧死的会是谁?若在楚府被烧死的才是楚心乐,那现在这个自称楚心乐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