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师兄脸色真是冷得吓人,气得手心都没打就走了,我自觉举着戒尺罚跪,顾轻站在我身旁,平静地说完那一段血淋淋的往事也飘然离开,留下我一人,不停地后悔自责。
“你那时说……我的心是好的,想做的事也是好的,但好的不一定是对的,更不一定会皆大欢喜……”
我后悔的从来不是那个替师弟报复的念头,后悔的是自己太过冲动,随意行事。若不是顾轻拦着,我怕是会被那长老算个奸盗之名,被逐出苍衡,连累破晓峰的名声。
江默似不满意我口中的结果,沉声问我:“后来那长老就逍遥自在?你师兄……我就对这些视而不见?”
“上次顾轻说了啊,无尺崖边,你一剑杀了那长老,霄元师尊罚你都是做个样子……”
他神色微愣,像是没想到这个结局,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哦……”
我倒有些感慨:“就是不知万生镜,又落到谁手上,不知可是回到那师弟手里没……”
他随口问道:“那镜子做什么的?照妖?”
我兴奋说道:“我听说是能照众生万象,很是神奇!修为越高,看得便也越多,心念所动,便可看千里之外,不过很是耗力。”
他点头,表示知晓。
我见他居然不好奇,还以为他未懂,便给他举着手臂比划:“万生镜!世间万物都可容纳在一面小小镜子里呢!”
他眉眼还是淡淡的,并未显出我期待的新奇,只是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手撑着往我这里稍稍移了一些,俯身亲我。
“突然好想跟你看场电……”末尾几个字被吞没在唇齿间,我直起身,向他迎合过去,与他亲得黏黏糊糊好一阵,最后他好似气都喘不匀了,我才住了嘴,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与他靠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后来罚你了吗?”
“罚了,不过是我主动请罚,不然真是受不了。”
他笑道:“你怎么还找打?”刚说完,他就愣了一下。
我好似又变回那时内疚困惑的自己,我呆呆看着他,“你那时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他未接我话,只道:“后来还是打你手心了?”
我脸烧起红来,羞耻道:“你……你本不想罚我的,我就把手摊开,你却忽然打我那儿……”
他闻言愣了愣,又猛地皱起眉头,已是面色沉沉,尽显不满,“打你……屁股?”
是啊!
我抖着身躯,承受着臀上的击打,羞窘得连头都不敢抬,虽然衣裤穿戴完好,还是隔着衣料打的,可我太怕疼,还是半跪着小声呜咽,眼角沁着泪,脸皮脖颈都臊红了。
师兄打了十几下,重重甩了戒尺,转身就进了内间,我知晓这事算是过去了,忍着痛,泣声说了几句话,叫了句师兄,未等回应,便就丢脸地夺门落荒而逃。
太痛了,太痛了!比打手心痛多了!
我生怕以后都是这样的罚,可是从那以后,师兄再未用过一次,之后仍旧是不轻不重的打手心,就连在他眼里我因争功好胜而重伤的那次,师兄连鞭刑都未让我受过。
他听到他从前这样罚过我,脸色很不好看,“我们以前不像是师兄弟,倒像是师生……”
我点头:“师尊常年闭关,确实是你担教导之责。”
他脸色更奇怪了。
我连忙找补回来:“罚是罚,可师兄你以前对我还是很好的……”
我回忆着过去,缓缓说道:“我所承剑法心决,尽是你授,静心沉气,吐纳修炼,你都是一步步教我的,你许是知道我常做噩梦,便专用曲生木作了床榻,穿衣吃食,丹药珍宝,你从未短缺于我……”
他作为我师兄时对我的好,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顾轻总说我傻,我倒是也知晓我傻,在人情世故里总是缺了一窍,但我也未想到我会傻到这种地步,不过顾轻几句话,便就让我对师兄十几年的关心爱护生了疑,埋了恨。
“……下山历练我受了伤,你冒雨来救,也不罚我,知晓我魔族血脉的身份也从未怀疑过我,就连我的本命剑沧默如何得来的,怕也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