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酒并不烈,你略尝几口,不会醉。”
他听后没有迟疑,十分爽快地一饮而尽。他先是皱了皱眉,感叹了声味道有些怪,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伸出手来不及拦他,心说这酒再不烈,也顶不住你灌这么快啊。
此酒虽远不及土地仙酿的百日醉,但用来解馋尚可。我酒量还算不错,几杯下肚还未有什么感觉,顾昀的脸却已经开始红了。我恐他喝醉,他又与我身量相当,到时我挪他都挪不回去,便不再让他喝,他却似乎上了瘾,还意犹未尽地咬着酒杯望着酒坛,眼神很是哀怨,活像一个孩子在抱怨被别人抢走了喜爱的吃食,一不留神眼泪就要流出来。
我无奈,只好再给他倒小半杯。
夜深雾重时,我结了酒钱与顾昀回去。此刻空中星月交辉,焰火不休。喝了大半坛子酒我亦微醺,胸中尽是酒香云气,怅怅白木、一潭湖水在眼波中沈浮,又有顾昀在侧,顿时只觉酒好人好景好举世皆好。
风掠过湖水迎面吹来,携了几丝凉意。只瞧顾昀裹了裹衣裳,我问他:“冷么?”
他点点头,我便脱下外袍给他披上。我的外袍披在他身上,竟有些显小。他低着头,只见他脸上如涂了腮红般浮起两朵红晕,浓密的睫毛下是款款秋波,一时竟有些神摇意夺。四下无人,我不禁抚了抚他的脸,一下子吻了下去……
顾昀先是颤了颤,却并未将我推开,手伸进我的衣裳里一通乱摸。一时唇齿贪欢,情意渐浓,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翌日午时,我方从一枕槐安里昏昏然醒来。浓睡不消残酒,头脑稍有些胀痛,我撩开赤香床帷,外界风光漫进来,身边传来一声闷哼,我才注意到顾昀躺在我边上,衣发凌乱。
他缓缓坐起来,揉了揉脑袋,我木了半晌方回过神来。
想我虽算不上是个君子,却也不会干出趁人之危的事,昨夜……我只记得自己吻了他,先是在湖边,再是到床上。幸而吻也吻了,摸也摸了,并未干再多出格的事便沉沉睡去。
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该说是我轻薄了他,还是他轻薄了我。
我恐他醉酒误会,一边解释,“我与公子是清白的。”一边慌忙整理衣裳。
慌乱之余当日赠予他的玉坠子从怀中掉出来,顾昀却愣住了。他拾起玉坠,静默了很久,道:“姜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亦一愣。我曾多次想告知他自己就是他当年与爷爷救的那只小兔子,只是觉得若就这么说出来,恐怕他会将我当作骗子,亦或是被吓晕过去。于是一直想着待混熟些再告诉他,奈何……
我叹口气,“我若直接说,恐公子不信,”我观察着他的神情,道,“公子儿时是否救过一只通身皆黑的兔子?”
他没有说话,目光直看进我眼中。
“这兔子就是我,其实我是神农氏后人,在历劫时出了事,魂魄掉到了一只黑色兔子的身体里,恰巧倒在了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