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台上一跃而下,站到子释面前。

咫尺相对,触手可及,恍如梦境。

峡北关两军激战,枪林箭雨中认出子归,长生仿佛被雷劈个正着,差点当场魂飞魄散,满腔信心勇气被击得粉碎,片甲不留。此后反复求证苦苦追寻,头绪越多,征兆越明显,就越是动摇害怕,惶恐难安。从东边躲到北边,其间设想过无数可能,种种措施,然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直觉告诉他,千钧系于一发,残烛立于狂风,任何一个不慎的举动,都可能换得满盘皆输,终身遗恨。

——又或者,他只是不敢面对,也许已经遗恨终身的事实。

他想:整件事情,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为什么,子归会在前方打仗?为什么,子周会进入朝堂身居高位?为什么,两个孩子不姓李改姓了谢?为什么,他成了所谓抗敌殉城李大学士之子?为什么,他——

他、他、他……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思前想后,怎么可能不是他?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攀附外戚,工谗善淫,亲狎邪佞,以色侍君。

不。

不能。

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