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释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在空中游离飘散。终于一点点撑起身子,仿佛压着千钧巨石般辛苦。
“子释……”长生伸手扶他。
“李免贱躯鄙陋,旧疾突发,惊扰殿下,有辱殿下金玉之体,不胜惶恐之至。”子释侧身让过,直视前方,平板的声音不带任何语调。
这个反应比生气恐怖一万倍。长生惊慌失措,抓住他肩膀扳过来:“子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明明认出了我——我是长生,是长生啊!”
子释转脸面向他,直直的看了那么一会儿,缓缓道:“李免不过一介小臣,受命出使而来,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殿下有过交情——殿下怕是认错人了。”
长生待要再说什么,却被那双寒气逼人的眸子刺得怯意顿生,动弹不得。身形仿佛定住了一般,唯有目光痴痴跟随他移动。
他看见他挪到床边,下了地,微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没有表情,没有声息,每一步都那么仔细轻悄,那么小心翼翼。在脚掌落地的瞬间,会禁不住眉心微皱,全身打颤。歇一歇,再果断的迈出下一步。
长生霎那间看清了他脚下遍地荆棘,看见他一个人孤独的走在上面,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身后成串成串的血珠子,红艳艳亮晶晶于刺尖上挂了一路……
一步,又一步……
“求求你……停下来,停下来……”他在心中呐喊。
不能让他往前走。
如果任他这样走下去,他必将走到鲜血流尽,生命枯竭——走出这场重逢,走出自己的人生,走出整个世界……
用什么办法,让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