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是对的。
他本当甘守孤独,不该碰触红尘。
这对红尘又怎么称得上公平呢?
秦凤池反复吸气,慢慢坐了起来。他轻柔地抚触褚楼的后颈,用力将褚楼摁向自己的肩膀。
“……幺儿,你总会救出我的,”他小心地碰了碰褚楼散乱的发丝,沙哑道,“我等着你。”说罢手指用力,怀里人似乎拼命挣扎了那么一瞬,然而最后还是倒在他怀里。
白枫揣着手,冷眼看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铜皮铁骨的,何至于如此!”他讥讽道。
秦凤池却懒得理会他,伸手朝白柳招了招:“过来。”
白柳惧怕地看了他身后的老巫祝,又低头看秦松,小步跑过去。
“你守好他们两人,等我们走了,先弄醒秦松。”秦凤池低声嘱咐他,“下山到了榕州府,再叫醒褚楼。”
白柳抿嘴,半晌坚定地点点头。
他立刻就站在褚楼身前,严严实实地挡着对方。
白枫与他警惕的目光对上,不知为何,面无表情地垂眸,也没有生气。
在回万山城的路上。
他突然开口:“你还有几分聪明劲儿。”
竟然知道他对白柳有几分看重,拿那孩子来防着他下黑手。
秦凤池满脑子都是伤成血人的褚楼,心烦意乱,懒得理会他。
他只是焦虑,白柳能够做到他要求的事吗?会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白柳能否护住他们?
越想,他的脸色就越阴晴不定。
黑黢黢的山隘里,月亮隐匿到了云层后头,夜色幽暗。
白柳听着外头打旋的呼啸风声,害怕地抱膝蜷坐。他看着山隘外那条通往万山城的狭窄山道,心头那股恐惧和战栗仍然挥之不去。
他于是看向褚楼。
对方那一身月白的纱罗外衣,此时全被鲜血浸透。那张脸上血乎刺拉,头发打着绺黏在额头,狼狈凌乱。即便在昏迷中,他也眉头紧锁,仿佛正为什么事而难受,显得十分幼稚,却也令人心疼。
可白柳又忆起这人之前的疯劲,打了个寒颤。
他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褚楼如此豁出去,难道就是为了秦大人吗?
褚楼一无所知。
他仿佛沉浸在一个模糊但十分特殊的梦境里,四处大火,皮肤烧灼,找不到出路。
‘我要找一个人。’
褚楼记得很清楚,他一定要找到一个人……虽然他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那是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人。
长得特别好看!
他赤脚走在火炭地上,感觉浑身上下都阵阵疼痛。他低头看看自己烧焦的双脚,苦中作乐地想:‘我也算做了一回男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