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没有出声,只是深深的朝他拱手做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疾今儿个可别再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啊!”秦夫子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很是得意地嬉笑道。
赵秀才就是再了解秦夫子的德行,听他在考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也不由面色大变,抬起手上的折扇,就敲了敲他的肩头,喝骂道,“你这老不修!”
陆秉行也很是无语。
不过他自有实力在手,压根不在意这些,只冷冷瞥了老头儿一眼,没再多给反应,秦夫子就是那种,你越理他,他越来劲的人。
很快,铜锣敲响三声,考场们打开,县官打头,带着一排衙役走了出来。
江南文气颇盛,考生数目惊人,今科几百个考生被分成好几列,每列约五十人,带着考篮,依次渐行,点名入场。
县试共五场,每场只一天,因此,陆秉行除了笔墨纸砚外,考篮里只装了几个饼子,然后,在搜身的时候,被衙役给掰得稀碎。
陆秉行眉峰微蹙,满脸霜色,被手碰过,不想吃了。
大概因为陆秉行的表情太过怨念,那检查的胖衙役,以为他的饼子有什么古怪,还特地多掰了几下,最后几乎成了渣渣。
惹……
那胖衙役再抬头,看到他脸上越发冰冷的表情,恨不得把饼子拿起来再掰几下,可惜此时却无从下手了,因为饼已经完全碎得捡不起来了。
陆秉行按照考牌上的座位号,寻摸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双眼冷的几乎要掉冰碴。
脏、脏、脏、脏、脏,桌凳上不仅有各种不明的痕迹残留,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虫眼!
哎,陆天才为了出人头地,这辈子可委屈大了……
县试共五场,第一场是正场。
他们这科依循惯例,考校四书中文章两篇、作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和诗、文格式固定,还规定了全卷字数(即两篇文章、一首诗合计字数)不得多于七百。
这对陆秉行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尤其诗歌的题目,他在昨天自己试写的时候,刚好琢磨出一篇近日来,最为满意的。
还未到午饭时间,陆秉行便已将诗文誊抄完毕,确认未冒犯当朝庙讳、御名及圣讳等,之后的时光,就捂着鼻子坐在座位上发呆。
那掰他饼子的胖衙役,巡行场内,几次路过陆秉行身边,见他既不动笔也不低头看题思考。
内心暗暗得意,只觉得这家伙果然中看不中用,是来凑数的,就凭自己长得好看,会摆一张臭脸。
傍晚,铜锣再度敲响。
陆秉行不愿跟人挤,第一个弹起来交卷,那急切的姿态,实在让人难以对他生出什么期待的心思来?
坐在上首的考官接过试卷,边无奈摇摇脑袋,这孩子……
待他低头,看到试卷上的工整洁净、铁画银钩,不由眉毛皱得更深,可惜这一笔好字,如此不上进,真是……
县试五场,考一场出一次成绩,第一场过了的,才能继续考第二场。
第一场批卷完毕,张贴名次当日,陆秉行并不急切,等到了傍晚,才带着许溪去看放榜。
许溪却只以为顾平安是自觉考不中,怕碰到相熟之人问起名次,尴尬丢脸,所以故意挑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过去。
真是用心良苦。
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慢悠悠走到那张榜之处。
此处早已不复清晨上午的热闹,冷冷清清,基本见不到几个人影,只有一个看守的衙役,以免哪个不懂事的捣乱者,扯下或者撕坏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