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奈何数量太过庞大,阶级又层层叠加,几天下来,生生把她拖垮了。”
夏知桃愣愣地听着,寒气顺着脊椎上窜,身子像是浸入寒潭之中,冷意无边无垠地涌了过来。
……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什么安然无恙,全是假的,全是一叶障目的假象。
只因为,有人挡下了所有。
就连之前说伤口好了,也全是在骗人,七叶焰的鞭伤就烙在右手臂上,只随便擦了些草药,用白绫裹了几圈。
日夜不休,奔走劳神,甚至还不间断地遭遇突袭,如此雪上加霜,伤口怎么可能好的了?
“妖林九层并非一定安全,张狂请求我不要管白鹤堂,专心护着你们,”正罗衣低声道,“她撑不住了,需要一个时辰恢复。”
……撑不住了。
该是到了何种地步,才让她低声下气地去请求正罗衣,才让她说出“撑不住”了这三个字。
夏知桃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车外,层叠枝叶婆娑响着,像是细小的呜咽,又像是绵软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入心脏,一阵阵地发紧。
她手心聚集起灵气,小心翼翼靠近对方伤口处,可灵力悄然涌动着,却毫无作用,甚至迟迟不愿靠近对方。
“我方才试了,但灵气对她不起作用,无法治愈伤口。”
正罗衣有些茫然,喃喃道:“我竟不知该怎样才好了。”
夏知桃脑子很乱,周围弟子们都在低声私语着,她却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无比清晰,如雷贯耳。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开口,声音平稳,不过一句,便叫人心一下子落定:
“若是灵力走不通,那便用老路子。”
夏知桃心中快速过了一遍,请求道:“师尊,我需要伤药、酒精、绷带,以及各类凡间膏药。”
正罗衣立马反应过来,众人一通忙活,还真翻出了不少凡间疗伤之物,甚至还有一本破旧的医书。
“锦师姐,你来帮我,带教主去车厢内间,”夏知桃吩咐道。
“我们身为女子要方便些,就劳烦师祖与两位师兄候在外边,拦着别人了。”
她有条不紊,将事情一件件吩咐下来,完全不复方才的束手无策,镇定而冷静。
思考再三,夏知桃小心地将教主移去了自己的房间,让锦漓帮忙准备好各种消毒用品,打算处理伤口。
张狂昏迷不醒,半靠在床栏上,气息微弱、呼吸短促,手腕与脖颈冰冷一片。
夏知桃默道“冒犯了”,她双手发颤,小心翼翼帮她把长发挽至身后,五指覆上黑领,将扣子极轻地解开一枚。
衣领柔顺垂落,白玉似的脖颈上满是伤口,大大小小,甚至有一道顺着肩膀劈下,露出一小截森然白骨。
血泽斑驳,有新有旧,不少干涸至红棕,一路延伸至锁骨颈窝处,看着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