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和乐声不屈不挠,在电闪雷鸣里,小小一圈人显得孤独而危险。

但在乐时的眼中,那是风雨前夕的一颗小行星,正疯狂而张扬地聚集能量与热量,随着音乐的旋转与往复濒临爆炸。

于斐的声音沙哑而放肆,音域完完全全、不予保留地扯开、拉长、升高,是所向披靡、挣脱囚牢的呐喊。

暴雨紧跟着高亢的副歌瓢泼如注,电流的杂音危险地响起来。

乐时半个探出窗的身体顷刻透湿,他朝泼天的雨幕大吼一声:“于斐,你神经病啊!”

他猛然合上了窗户,一切归于模糊静寂,心底却有一腔血却在愤怒地击打窗页。

乐时静静在室内站了五秒钟。

他看见昏暗灯底下写错的满页导数列式,从第一个小项就求错了数字,但那又怎么样,有些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公式,可那些涂涂改改的笔墨、长篇大论的推求却是真实,是无法褪色、无法重来的笔迹,像一首摇滚一样的疯狂而放肆。

乐时攥紧双拳,砰然撞开房门,在父母的惊呼与咒骂中,毫无反顾地冲进滔天的雨幕里。

十八岁那年的盛夏,有少年站在暴雨中,为他竭尽全力地歌唱。

06

所以那首歌对于他,对于于斐,都仅仅属于那个暴雨瓢泼的夏夜,不属于任何舞台,不属于HP,更不属于楚湘东。

乐时站在暗角,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于斐带着怒气的指责让他的心情颇为微妙,像一个异口同声唱出的乐句,一眼心有灵犀的对视。

于斐的性格在两年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稳下来,他也没了刚刚练习时横冲直撞的冲劲,明明还是年轻的岁数,可一切竟然都不如旧了。

于斐那一瞬间的动摇,让他有了穿越时空的错觉。

楚湘东静了一瞬,无所谓地耸一耸肩:“你应该好好看过合同的款项了,从你违约离开HP的第一天,你借用公司所有设备创作作品的版权,都已经不属于你了。这首歌适合我,我就唱,也是情理之中。”

于斐淡笑一声,抱臂慢慢道:“最后一个音唱不准,也唱不上,这就是你说的适合?”

楚湘东被他一句半嘲半讽的话噎住声音,但仍然不依不饶:“我即使有瑕疵,但也去了A班。十号剪辑就要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镜头。没有曝光度,黑历史满天飞的练习生,下车的还少吗?”

他说的是事实。

07

过去的所有令人目不暇接的选秀综艺里,确实是有人在赛中的关键时刻,因为网上的扒皮与蓄意抹黑而人气暴跌,最后不得不抱憾离开。即便是赛后澄清,淘汰的结果也已经无法更易,公司之间明争暗斗,资本交互博弈,毁灭的却是一个个梦与想。

见于斐没有说话,仿佛短他一截,楚湘东抓住机会,又阴阳怪气道:“你的站子关了不少吧?圈子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怕毫无根据的路人黑,就怕脱坑回踩的死忠饭。粉丝喜欢你的时候,总是无限包容你的黑料,一旦回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