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口的饭店不算豪华,就是卖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周鹊把菜单递给季琼宇,让他点菜。季琼宇推脱说老师您点吧,周鹊怎么说也不肯,季琼宇只好将菜单拿回,他翻了翻,顺嘴朝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
“琼宇,你点些自己爱吃的菜啊,别尽点寄北爱吃的。”周寄北本扯着毛毯的手又是一僵,他从见到季琼宇开始就像得了失语症,语言组织能力彻底中断。他应该拒绝来吃这顿饭,应该转头打电话给乔琰之,可是怎么就坐在了这儿,和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季琼宇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习惯了,那些菜名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他脱口而出,条件反射的程度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都吃,不挑。”季琼宇将菜单一合,还给服务员。
“琼宇,你没开车吧,喝点啤酒吧?”菜还没上,酒先上了。周鹊拿起酒瓶给季琼宇倒酒,季琼宇忙不迭地拿起杯子接上,橙黄色的液体泛着白沫,他仰头便是一大口,周寄北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出声。
“来,琼宇,我敬你一杯!”周鹊也给自己满上了,他腾地一下子站起,引得季琼宇诚惶诚恐,连忙也站了起来。
“周老师.....”
“.....我们家寄北,那么多年,给你添麻烦了。”周鹊攥紧了酒杯,十指贴在玻璃杯上逐渐被放大。他声音不稳,细辨之下,竟还带着颤抖。
季琼宇差一点就站不住了。他的心血淋淋,被撕成烂泥也还得踩两脚。啤酒顺着他的虎口被摇出来,渗到了桌上。
周寄北沉默地转着手里的杯子,就像转着当年的那只水晶球。
“周老师,您这话是要我命啊。”季琼宇没绷住,杯子放下的瞬间还是倒洒了,酒液沿着桌面淌下,滴到地上。
周鹊在那一刻,鼻腔涌酸,他飞快地抹了下眼角,然后扯出一笑说:“不说了不说了,看我弄得。”
气氛一时变得凝固。幸好开始陆续上菜,才有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前几年寄北和我说要留在澳门的时候,我急得不得了。人生地不熟的,我真害怕。还好你说你公司的业务正好也迁了过来,我才放心。这孩子不听劝,却听你的话。”周鹊夹了个鸡腿给季琼宇,他刚才酒喝得急,脸都红了。
“咣当!“一声,是筷子落地的声音,周寄北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季琼宇,季琼宇盯着他的嘴唇轻轻地说:“贝贝,再拿副新的。”周寄北一句话不说,脸色越来越沉,那股压抑着就要爆发的怒火,季琼宇再熟悉不过。
周鹊起身去找服务员拿筷子,他起身走开的瞬间,整张桌子只剩下两个人。可是没人说话,他们只是望着彼此,可眼神对峙强烈,无一人退缩。
“琼宇结婚了吗?也老大不小啦。”周鹊拿着筷子折回,周寄北却没有将目光收敛半分,他仍然死死盯着,让其不得后路。
季琼宇的眼底亦随之一动,变得柔情,他看着周寄北,字句轻而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