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在床上躺了很久,翻来覆去都没睡着,睁开眼睛愣了会神。
江知颂变了。
季衍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点。
江知颂以前对他真的特别温柔,还特别有耐心,从来不会发脾气。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有年夏天,两家人一起去山上避暑,他偷偷跑去玩水,江知颂因为救他差点被淹死,呛了水脸和嘴唇都泛着白,还在帮他擦眼泪,哄着他让他不要哭了。
上学的时候他成绩不好,江知颂每天都给他补习。
有些知识点季衍怎么都听不懂,但只要他想听,江知颂就会一遍一遍地讲。就算他时不时在做小动作,看上去一点都不认真,江知颂也不会不耐烦。
季衍自己是急性子的人,所以对江知颂的耐心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高中有一次,他放假时和班主任安排的学习小组出去玩。
季衍玩大冒险输了,许安嘉不怀好意地拿出瓶指甲油,要给他涂,季衍本来想翻脸的,又怕被说玩不起,于是咬牙忍了。
指甲全是很俗的桃粉色,还带着布灵布灵的闪粉,季衍觉得看一眼就会短命十年。
那时江知颂刚好参加完数学竞赛的培训,来接他回家。季衍来不及抠,把手藏在背后,还是被江知颂发现了。
江知颂什么都没说,把桃粉色握在手里往车边走,给季衍开了车门,然后坐到他旁边,一手托着他手心,一手给他撕干掉的指甲油。
许安嘉大概是在路边摊上随手买的指甲油,质量不行,不太好撕。
江知颂低垂着眉眼,抓着他的手,将斑驳的指甲表面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清理的时候,江知颂脸颊上蹭到了闪粉,一道细长的痕迹,从鼻梁蔓延到下颌。夕阳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给他整个人打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