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壑扯动嘴角,弯出一个惨淡的弧度,眼里却是分明的笑意,虽是气声,却刚好叫子翀听得清楚:“叔叔,我还好。”
子翀抹了抹泪,神情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郑重道:“寻壑,叔叔带你离开。”
寻壑闻言,缓缓摇头,蠕动嘴角,可这一次,却连气音都发不出了。
大概方才那一句,已耗他尽气力了。
明明病弱的人,此刻眼神却出奇坚定。
须臾,又见寻壑唇瓣张合,子翀几乎贴上侄子的脸,才听清他说:“快走吧。”子翀一阵怔忡,末了,答应道:“好,叔叔听你的,你也要保重自己。沈超靠得住,沈越再有什么苗头,你一定跟沈超说。”
寻壑点点头,倦了似的阖回眼睑。
沈越进来,就见子翀躬身替侄子掖被角。
子翀站起,擦掉残余的泪,对沈越道:“寻壑眼下状况,照顾着甚是麻烦,不如我接回家去,免得叨饶了沈大人作息。”
沈越状似随意,道:“子兄客气了,寻壑好歹曾为沈家尽心尽力,这点照顾,不值一提。另外,钟太医有言,寻壑此刻需静养,不宜挪动,恢复之期就待在沈府吧。”
子翀略加忖度,道:“好,有劳阿越。此后我若得空,再来看看他罢。”
“随时欢迎。”说着,沈越做出‘请‘的动作,子翀便随他一同出了阁。
丁当抱臂伫立马旁,纹丝不动。见沈府大门徐徐开启,丁当遂松了两手,上前迎接。丁当眼尖,远远便发现子翀脸色不好,与沈越告别后,便搀着子翀上车,驾马行驶。
未时,街上行人甚少,丁当纵马奔驰。人罕稀声,沿途仅有单调的哒哒马蹄,忽而,丁当闻得隐约呜咽,其人似已尽力压抑,可还是遏不住自齿缝挤出的哭声,待听仔细了,丁当赫然察觉:这幽咽竟是自车厢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