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日的汤药略微烫了些,曹氏抿了一口就不肯喝了,那婆子没法,只好拿着扇子去扇,等到凉了再让她去喝,曹氏又嫌太冷了过了药性,竟是折腾得要再熬一次。
重熬就算了,曹氏还说那婆子是有意要害自己,让自己的病好不起来。
那婆子当即就吓得跪下连连给曹氏磕头,磕完头又伸了脸过去给曹氏打。
谁知曹氏打也打了,心里却不解气,看这婆子面生,想来不是国公府当年留下来的老人,便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国公府?”
婆子只老老实实道自己是刚来的,不想曹氏冷笑一声又发了火,竟直接要将她发卖出去。
于是周围的人又都来劝曹氏,曹氏却一意孤行决计要卖了她。
不卖不解自己心头的气。
但是到了最后总还是要来找焕娘的。
焕娘叹了口气,哪有为着这么点事就卖人的,别说卖身契压在她手里,卖不卖只能她说了算,就是从前曹氏那里有人的时候,说卖就卖总也要忌惮旁人知道了会怎么说。
裴宜乐这回倒没避着不去见曹氏,他见到曹氏的第一句话便是:“母亲又在闹什么?”
本来看着裴宜乐进来,曹氏还以为儿
子终究是亲生的,哪能真的变仇人,不想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儿媳和满屋子仆婢面前,曹氏一下子就被裴宜乐打了脸。
依着曹氏的性子,儿子儿媳要恭恭敬敬立在她面前侍奉才好,再不济见了面头一句总要关心她。
女儿已经命丧黄泉,难不成在亲儿子面前都要点头哈腰吗?
曹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直接就对裴宜乐道:“你对母亲这又是什么态度?”
“母亲若用着不满意就换了。”裴宜乐也不搭理曹氏所说,自顾自道。
曹氏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略舒服了些,她总道裴宜乐刚进来就这幅冷脸,不会很来顺着她。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焕娘,想了想之后又道:“换倒也好,不过这人我是得卖出去的。”
那婆子还跪在曹氏床边,见曹氏还是执意要这么做,连忙爬到裴宜乐和焕娘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道:“求求六爷六奶奶,把我打发去做杂活都成,我这把年纪再往外面去哪还有什么好去处,能来国公府已经是几世换来的福分。”
这话倒也是实话,寻常这样年纪的仆妇都已是家里的老人了,一家子都在,几十年来用惯了的,甚少再往外面买个婆子来用,一是年纪大了规矩难改难学,二是在外面这么久也不知道品性如何。
“若不是我实在手上缺人,再不要这种人伺候的。”曹氏生气道,“连喂个汤药都不会,国公府要她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