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信他知我用意,便是不知也无妨,他手中兵符,终有一日我当重还与之。”

平溪崖不再多言,颔首应“好”,又道:“那元家?”

“元家自知当何示忠,况且……”平怀瑱摆首,“罢了。”

他欲言又止,平溪崖倒听得明白——元家一片忠心,可是当年有人拿命佐证的。

再想说什么,忽闻殿外起了半声止住的足音。

“谁?”

外头蒋常替人应了话:“太子,李大人回了。”

平溪崖看一看他,见有人来到,这便收了多余言谈,亦不作逗留,脑里装着不知哪位李大人的疑思,告辞离殿。行出时向廊里躬身行礼之人随眼一瞥,只觉莫名熟悉,半晌忆不起始终。

殿内平怀瑱将目光看向垂帘处,不多时帘身倾动,然而候过好一阵,帘外人仍迟迟不见进来。

平怀瑱抬步行近,拾帘时不期然碰着另一边李清珏的手,隔着纱帐都觉冰凉刺骨。他将帘挑开,眼前人魂失三分,眸底卷着肝肠寸断的痛楚,教平怀瑱骤然记起他当年痛失至亲的模样。

“清珏?”

李清珏强压不住将欲溃堤的情绪,眼角愈渐殷红,不想在皇后离世之日与平怀瑱谈及他事,脸色隐隐泛白,嘴里喃语:“皇后之事,太子节哀……”

平怀瑱将他声音听得吃力,断定他有事隐瞒。

“清珏。”平怀瑱沉声唤他。

李清珏抿唇抬首,越发抑不住一身战栗。

“平怀瑱……”良久,他直呼其名,眼中尽布绝望之色,“怜华……没了。”

第九十章

化雪天,气候最是寒冷。

昨夜迎来初雪,世人还未肯作别晚秋,直到今日积雪消融,凉气丝丝钻入肤骨,才识早冬已至。

李清珏昏睡过去,不足两日间历经惴惴与宽慰、万幸与极悲,是一刻不曾合过眼,满身筋骨绷得太紧,到此身心俱溃,双手攥紧了眼前人,直攥得指骨泛白,昏迷间亦没能放松半寸。

平怀瑱心疼难当,揽腰将他支撑在怀,另一手徐徐施力,许久才小心翼翼解了他捏在衣袖上的十指。

时近黄昏,户外宫婢低眉垂首前来问膳,被蒋常拦在廊角,替她近窗轻叩两下,轻声询道:“太子,可要传膳入殿了?”

室里无人应答,蒋常猜想平怀瑱定能听见,便再劝一回:“太子,您与……您整日不曾进膳,当心身子。”话落仍不见动静,只得无奈一叹,转回廊角叮嘱宫婢晚些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