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望川宫的别院小筑,抑或是外出打尖住店,黎素总爱挑东厢房住下。他跟阿东说过,他喜欢日出东方,总让人带着点希望,如果天色变了,也不要紧,东风雨别有一番情调。
这些阿东都记得。
他单手推开了门,屋内果然按黎素喜欢的陈设摆放来布置,桌上还有一碗桂花莲子羹,初冬天气里,那么孤零零地放了一整天,早早地凉透了心。
阿东将黎素抱到床边,看他一手撑着床,另一手小心地护着肚子,稳稳当当坐好了,这才单膝跪下,替他将鞋袜一件一件脱下来。黎素的脚冰凉入骨,他穿的衣裳鞋子,还是数月前逃往幻海山时的旧物,根本无法御寒。阿东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扫过整张床,两套极薄的被衾交叠在一起,依旧挡不住袭人的寒意。
幻海山是凌九重避暑之地,他向来只在春夏两季过来,冬季御寒之物鲜有。他一定找了又找,才寻到了勉强可以敝体的棉衾,这一年的冬天尤其冷,他不敢想象,黎素一个人要如何捱过去。
他一直很怕冷。望川宫的别院里,特意引了一方温泉,冬天他常泡在泉水里解乏;夜里手脚冰凉,他便会唤阿东来,叫他脱了衣裳做个活生生的暖炉。
那时候阿东还小,他只记得黎素的青丝覆在腰下,偶尔他侧过身,抱住自己的时候,发丝扫过面庞,带着一股灼人的芬芳,又清越又激荡。不知不觉中,阿东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黎素却不以为意。
直到有一天,他从睡梦中醒过来,觉得浑身更冷了,便又抱紧了阿东。
他练的功夫偏阴柔,寒气重,阿东刚好相反,阳气极盛。他贪图少年常年火热的躯体,常常将侧脸贴在他肩膊颈项处,从前只到他胸口的人,如今已蹿高到眉心。
黎素像往常一样,手脚并用霸主他,衣襟前的扣子三三两两散落,脸也贴了过去,从对方胸口一路蹭到了脖子,交颈之间呢喃道:“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