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盛不受威胁,苍耳县衙内看似个个都勾搭成奸,实则一盘散沙。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铁了心要架空他这事还难办。但现在他们各自都有不和,只需要轻微一点,就能让这团散沙散的更厉害。
“吏、兵、户、礼、刑、工这六房设立是为了帮一县县令分担事物,只是因为不入品级。所以朝廷自然也不会发放奉银,每月领着微薄的工食银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六位书吏听到唐子盛话头一转,心中立刻打了个突突,这意思在明显不过。若是不去查旧案,那就只能查旧人了。
偏巧他们,经不起查。
“大人言重了,能够为朝廷分忧,是我等的幸事。”
“既然是幸事,现在就去重查我说的案子。若是案子最后的结果不合我意,那便是诸位能力欠缺不能为朝廷分忧,依本官看还是早些辞了这职务回家务农,免得占了县衙的编制还干不出事实。”唐子盛下了命令就甩袖出了门。
六房的书吏一个看一个,最后只能悻悻的起身离开。
唐知县是要拿苍耳县这些年来作威作福的乡绅开刀,现在他们就是唐知县手中的刀。若是不随着唐知县的想法挥动,只怕是要折了他们重铸新刀。
出了房门的唐子盛就走到了周县丞处,将方才的事和周南川说了个明白。
听完唐子盛所言,周南川对于唐子盛这样直言不讳的做法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唯有简单粗暴四个字能够形容。
难怪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在逼县衙里这些年和乡绅勾结的胥吏们做选择。
“你一来就动苍耳县的乡绅,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周南川能够在苍耳县稳坐钓鱼台,那是因为家里有那么些关系。
所以这县衙里的人虽然多是不听他的话,却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可唐子盛嘛……
“狗急跳墙无非就是要取我性命,但我这官位是南州郡守保的。若我出现分毫损伤,别说苍耳县,就是整个西州都要被严查。”
唐子盛满口胡诌,虽然这官位的确是从南州郡守手里买下来的,但是南州郡守一年能卖出那么多官位,谁还记得他唐子盛是谁,没准收到他死了的消息,南州的郡守还高兴又腾出一个可以倒卖的官位。
“我不信。”周南川知道唐子盛突然成了苍耳县县令背后必然是有一棵大树的。
但若真的是南州郡守,又怎么会把唐子盛扔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信不信不重要,他们相信就行了。”唐子盛眯着眼睛。
早在昨日他差遣唐默去买人的时候,就让他去散布一些有关他背后站着一棵大树的流言,三人成虎,哪头能够保命他相信这些在苍耳县衙里呆了十好几年的胥吏心里都清楚。
“近日你还是多带些人在身边吧。”周南川并没有唐子盛看起来那么乐观,看样子是对县衙里的这些胥吏做事不甚放心。
“早就安排好了。”唐子盛还是惜命的,可不想重活一回,还没活出个什么新意呢,就被人乱刀砍死。
那可比上辈子死的惨多了。
“对了,我看了看之前衙门里的税收情况,上面的账目可有做手脚。”唐子盛看过衙门公帐,少的可怜。
“做了,但不多。”税收的确是个肥差,但凡在经手的时候偷偷摸摸东昧下一部分,西昧下一部分,都足够好几年的花销。
只是苍耳县连年产粮极低,多数人连税收都交不出,便是想在其中做手脚,也不见得能够吞下多少。
“税收赚不到银子,就打了孝敬的主意,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算不得假话。”
不过这些人不巧,正好撞上了他缺银子,那就之前怎么拿的,现在就给他怎么吐出来。
——
日子暂且按部就班的过着。
六房的书吏近几日频繁出入县衙唐子盛都收在眼底。尤其是这些书吏看待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的时候,唐子盛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成了。
苍耳县积压潦草结案的案子不知多少,他特意挑出这三件就是因为犯事者皆是沾了人命,按照当朝律令,案子当真重判,个个都是要抄家。
至于这抄家的银两归功,他才好招兵买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