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悔恨不已,他对着夹石谷的方向重重磕头:“是我害了弟兄们,我该死啊!”
萧翎这样又可怜又可悲,然而可怜之人又有可恨之处。他能在这里掉泪,因他而死的炽翎军兄弟们到何处喊冤?
姬松已经不想与这种狼心狗肺之人浪费口舌了,他居高临下声音冰冷:“你将姬榆如何布局,与何人联络,详情一一说给我听,一丝一毫不可疏漏。”
事到如今萧翎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只恨自己头脑简单犯下弥天大祸。面对众人失望的眼神,萧翎悔恨不已,然而姬松问的几个问题,他真的答不出来。
当姬榆需要他做事时,就会将条子塞到他巡查路上的石头旁。他从没见过接头人,他一直以为炽翎军中有姬榆的人手。直到姬松他们在石子河遇险,萧翎才猛然惊醒——炽翎军中哪里有姬榆的人手,和他接头的一直是辽夏二皇子的心腹托特兰!
听到萧翎的话,众人心头的怒火到达了顶点。严柯他们破口大骂:“但凡你稍微动一点脑子,都知道这事不对劲!”
一个身在都城的皇子,怎么能困住边疆的精锐之师?除了通敌叛国,大家想不到第二个理由。然而萧翎竟然能愚蠢到忽视这其中的不对劲,还抱有幻想觉得事情在可控制范围内。
姬松平静地注视着萧翎,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叛。军中人多眼杂难免有派系之争,然而萧翎的背叛让他印象最为深刻。萧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士,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萧翎确实至情至性,是个忠孝耿直之人,只是他的忠孝给了姬榆,至情至性也不过是没头脑的表现罢了。
姬松寒声道:“都写下来了吗?写好了让他画押。”话音一落,一边的侍卫手中捧着两张写满了证词的纸走到了萧翎面前。
宣纸上字字清晰,每个字都是铁证。萧翎抖着手接过了两张证词,他快速地扫了几眼证词后抬头看向了姬松。然而当然看清姬松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他的喉咙口。
在他的记忆中,姬松只有在看敌人和死人时才是这个眼神,对待自己的同袍,姬松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信任。
寒气从心头升起,萧翎从没感觉如此害怕过。他不害怕死,可是他害怕兄弟们用看仇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然而扪心自问,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原谅。
姬松寒声道:“画押。”
萧翎猛地一哆嗦,他抖着手蘸着自己的血在证词上摁下了手印。侍卫一把将证词抽回后小心的捧给了姬松,姬松眼神凌厉地盯着证词上的血手印,眼底渐渐染上了杀意。
萧翎心中还有最后一丝祈求:“主帅,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您要杀要剐随意。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不要在夹石谷。”
楚辽这么大,荒山那么多。让他曝尸荒野也好悬尸示众也罢,他都认。但是唯独夹石谷这里不行,若是死在这里,他怎么面对那么多被他害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