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闻言点头道:“多谢军师开导,该当如此。我就算想死,也要完成兄长的遗愿再死,否则泉下见到兄长,有何面目?我将亲自为兄长守灵三日,以亲兄弟之礼送他下葬。还有,我答应兄长的事情也要做到。郡公,军师,我已然命人去豫章将伏火之方和火器蓝图送来。一来一回最多三日,送到之后,我便献给郡公,以表忠心。也完成兄长的心愿。”
桓玄心中大喜,眼中放光道:“刘裕,若献此宝,我将如虎添翼。我要好好的赏赐你。我许诺刘将军的官职,便由你替之如何?”
刘裕躬身道:“岂敢,刘裕德才浅薄,自知不能胜任要职。不过,继承兄长之志,领军与敌死战倒是我此刻的心愿。我请求同兄长麾下将士合兵一处,驻扎前锋。若要作战,便为先锋。兄长虽亡,也要带着他的勇武之力进攻,不教人讥笑兄长麾下群龙无首,令兄长九泉之下不得释怀。”
桓玄正待答应,却听卞范之道:“刘太守义兄新丧,心中悲痛,当休整调理心情才是。这领军打仗的事情,军中尚有众多将领,倒也不必刘太守去当前锋。待将来,自会让刘太守领军作战便是。北府军旧部和你手下的兵马,也都不必出战。好好的操办刘将军的丧事,好好的调理心情才是。”
刘裕拱手道:“多谢军师体谅。那便遵军师所言便是。”
卞范之点头,对桓玄道:“郡公,刘太守心情不佳,便请他回去歇息吧,。”
桓玄道:“也好,刘裕,你保重身体,不必胡思乱想,切不可自责,更不可有轻生之念。刘将军已亡故,活着的人更当要珍惜才是。”
刘裕道谢告辞,蹒跚着离去。
桓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大堂之外,转头喜道:“军师,他肯献出火器的秘密了,这可太好了。”
卞范之道:“恭喜郡公,贺喜郡公。得此秘密,我们便可大量制作,装备全军了。我荆州兵马,必将天下无敌。”
桓玄笑道:“借你吉言。适才你为何不同意他同刘牢之的兵马合兵?他既愿意当前锋,便由着他去便是。反正只是哄着他。火器的秘密一旦交出,他便无用了。让他且高兴高兴便是。”
卞范之道:“我恐他借此调动兵马,还是要防着他才是。”
桓玄皱眉道:“范之,不是我多言,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让他生出不满,免得他心中不快,改变主意。此刻要百般的对他好,待秘密到手,一切便尘埃落定了。你行事还是欠了考虑。”
卞范之沉默片刻道:“也许郡公说的是对的。但我总觉得,他的话不尽不实。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他的话。此人颇有智计,我担心他另有图谋。”
桓玄沉声道:“军师,你疑心太重。据我看来,刘裕今日所言的情形颇为真实,那刘牢之也许并非他所杀,确实是一场意外。若如你所言,他颇有智计的话,怎会冲动杀人,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难道不明白,我们定会怀疑是他所为?”
卞范之无语的看着桓玄,很想说一句: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智计高深之人行事,怎可以常理而度之。
但这样的话自然说不出口来。于是道:“郡公,无论如何,都需要长个心眼,留一手才是。”
桓玄不满道:“我看不必。这种时候,万不可让他不快。如他变卦,则坏了大事。将火器制作之秘弄到手才是正经。军师,我认为你可以将监视他的人撤走了,兵马也撤回营中,以免打草惊蛇,坏我大事。”
卞范之忙道:“郡公,还是小心为上,有备无患的好。万一……”
桓玄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军师,你最近似乎对我的决定多有质疑。我知道你智计过人,非常人所能及。但本人也不是傻子,你可莫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只问你,你是荆州之主还是我桓玄是荆州之主?”
卞范之一惊,忙上前拱手道:“郡公何出此言?自然郡公乃主公,范之又算什么?只是希望为郡公谋划得当,不出差错罢了。”
桓玄沉声道:“可你的计策,也并非全部奏效。今日之局,便是你的失误。好在刘裕同意献出秘密,否则,简直是大失败。既然他答应了三天之后便献上秘密,又何必要派兵马在旁窥伺,他若知晓,心中作何想?岂非要坏了大事?既然我是主公,你便不必多言,按照我说的去办。撤回兵马,不要打草惊蛇。”
卞范之沉默片刻,躬身道:“遵命!”
桓玄看着他,缓缓道:“范之,你我从小结交,亲如兄弟。你为我谋划大事,劳苦功高,对我极为重要。将来大事一定,你便是我肱骨之人,还有你大展拳脚的地方。但你需得收敛收敛自己,我桓玄非愚钝之人,也不会受人摆布。我自有我的主意,望你明了。”
卞范之心中凛然,颤声道:“主公教诲,范之绝不敢忘。”
……
刘裕策马从石城南门出来,冷风飕飕的刮,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寒冷之感。
能从石城活着出来,便说明自己的那些话他们信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