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时发现岔路口多出串梅花脚印,汉娜蹲身比画:“这爪印比金帛滩的沙蟹还清晰!”
卢勇翻出园区手册:“貉的足迹,最近正在发情期”
话音未落,灌木丛突然晃出团灰影,圆眼睛与他们对视两秒,又拖着蓬松尾巴消失于苇海。
晌午的游客中心飘着荷叶粥香,汉娜戳着GPS定位器犯愁:“电子地图显示东区有隐藏观景台?”
管理员擦拭着鸟类图谱笑:“那是给环志员用的铁塔,上周暴雨冲垮了引桥.”
卢勇突然指向公告栏,泛黄照片里二十米高的观测塔巍然矗立,塔顶风标缠着褪色经幡。
汉娜的指尖抚过相框玻璃:“像不像《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场景?”她没注意管理员悄悄抽出登记簿,在今日访客栏添上两个名字。
收拾行囊时,汉娜的防晒喷雾滚进工具柜缝隙。
弯腰去捡的刹那,她瞥见柜底压着张泛舟老照片——二十年前那对在铁皮箱刻诗的德国情侣,正对着镜头举起缠满水藻的船桨。
离园摆渡车启动前,汉娜突然扒住车门:“等等!我的防晒袖套落在”话音未落,卢勇从摄影包侧袋抽出荷叶绿织物:“系行李时顺下来的。”
柏油路在烈日下蒸腾蜃景,汉娜把袖套蒙在脸上:“透过绿色看世界,连乌云都像翡翠。”
远处拦河闸正开闸放水,成群野鸭乘着涡流俯冲,宛如抛洒向空中的青铜箭镞。
转弯时突遇路面塌陷,车身剧烈颠簸。
汉娜的额头撞上玻璃窗,袖套滑落瞬间,她看见芦苇迷宫在他们身后缓缓旋转,如同正在合拢的巨大绿色罗盘。
卢勇的掌心及时垫住她第二次撞击,体温透过防晒袖套,在皮肤上烙下藤蔓状红痕。
………
晨光熹微时,卢勇正往背包里塞防水地图:“今天去苇海湿地景区,听说栈道底下藏着二十多种鸟窝。”汉娜咬着皮筋扎马尾,发梢还沾着昨晚辽河湿地带的蒲草屑,“那得带上长焦镜头,上次在观鸟塔没拍到震旦鸦雀,我失眠了整宿。”
出租车穿过挂着露珠的芦苇宣传牌,景区大门赫然立着巨型芦苇雕塑。汉娜戳了戳中控台导航:“师傅,这‘苇海迷宫’的路线是水上还是陆路?”司机从后视镜亮出工作证:“咱景区今年新开的组合票,先坐玻璃船钻芦苇荡,再走空中栈道看鸟浪!”
码头浮台随着脚步声轻轻摇晃,汉娜的遮阳帽被湖风掀起:“这玻璃船底能看到鱼群?”船工叼着芦苇杆笑:“姑娘坐稳喽,等会儿钻苇巷子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船头劈开墨绿色水道,汉娜突然趴向船底:“快看!鲫鱼群在跳八字舞!”粼粼波光穿透玻璃,将她的金发染成流动的琥珀色。卢勇举起相机时,船身猛地倾斜——前方芦苇丛突然收窄成三米宽的天然隧道,垂落的苇穗扫过他们发顶。
“低头!”船工大喝一声,汉娜缩脖的瞬间,船尾螺旋桨搅起的水花里,突然窜出只翠鸟。蓝绿色羽毛擦过她手腕,衔走的银鱼在阳光下甩出串珍珠。
空中栈道在芦苇梢头蜿蜒,汉娜攥紧望远镜:“十点钟方向有团褐影在动!”防腐木缝隙漏下的光斑里,苇莺正用蜘蛛丝缝合巢穴,喙尖还粘着片柳絮似的芦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