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州扬手命他们离开。
凉丝丝的细雪沾在他额头又消融,白起州这会儿才恍然发觉酒劲儿涌了上来,隐约有些头疼。
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但到底胸中块垒难消。
再往前不过几步,就是他自己的皇子殿。
只是这会儿竟然也灯火通明。
白起州眉头微皱,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他抬脚走了进去,果然见尹贵妃披着件外裳,独自一人立在窗前。
“儿子拜见母妃。”他微微拧起眉,头疼得似乎比之前更重了些,“天冷夜寒,母妃不在寝宫休息,来这里是做什么?”
“天冷……夜寒,原来我儿也知这宫里冷得慌。”尹贵妃低低笑了笑,“那你今晚不好好在殿里,是去哪里了?”
“儿子去哪里都要告知母妃么?”
一阵一阵的酒劲涌上来,白起州俊眉拧起,心中隐约有些不悦。
“我儿不说,我这做娘的也知道。”尹贵妃苦笑一下,慢慢转过身,“是去找老五了,是么?”
白起州的衣襟上还浸染着梨花白的香气,尹贵妃发觉,连忙俯身把他拉了起来,先喊进来一个宫女吩咐她去倒茶,方才一同坐到榻上,
“前日是我这当娘的,把话说重了。”她直视着白起州,缓缓道,
“不过母妃仍是要劝你一句,你这五弟,打小儿是什么脾性,什么心肠,母妃一清二楚。
“你万万不可在他手里吃了亏。”
-
碎雪楼台,迟日园林,宫里处处雪色晴光。
白眠雪酣甜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将醒未醒时隐约听见绮袖隔窗在外面训人,
“殿下是什么身体,哪里就能喝酒了,你们也太不留心!”
“偏偏今晚宫里还要开夜宴,说了让你们伺候殿下早睡,谁知反倒比平日睡得更迟……”
扫墨苦着脸小声辩解道:“是二殿下……直接进来……奴才们哪里敢拦……”
“以后记住了,哪个殿下都不行!”绮袖又气又急,戳了扫墨一指头。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一直传进来,白眠雪方才慢慢醒来。
他还是第一回喝酒喝成这样,整个人在枕上翻腾了好几下,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地,仿佛有人塞了团棉花进去。
昨夜醉酒的事已经全忘没了影儿,他懵懵地坐起来,无辜地想了想,却压根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正呆呆地坐在榻上,恰巧绮袖轻轻推门进来,见了他,连忙上前来,“殿下醒了,怎么也不叫人?”
“刚醒。”白眠雪软软道,说话还带点鼻音。
“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白眠雪小脸已经从酡红恢复成了正常,他乖乖地摇摇头,正要起身下床,突然感觉到屁股隐约有点儿疼。
他一时都愣了,脸色渐渐变得复杂又可爱,小心翼翼道:
“绮袖姐姐,昨晚是不是有人打我了呀?”
“怎么有人敢打殿下呢。”绮袖笑着,“殿下是做梦了?”
白眠雪摇摇头,没人打他,那为什么这么疼。
他仔仔细细回溯自己的记忆,好像,好像记得他在玩儿九九消寒图,然后……白起州来了,他问自己,要不要陪他去喝酒……
剩下的他就全忘了。
但昨晚他遇到的只有白起州,所以——
白眠雪慢慢回忆着,眼神从懵懂无助渐渐变得聪明起来,他拍了下绵软的被子,
“哼,白起州那么坏,肯定是他偷偷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