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亭,小桥另一端连着的蜃影楼西侧便有一间收拾得干净亮堂的暖坞。
在石亭里摆了饭用罢,白眠雪便软哒哒地跟在谢枕溪身后进了那暖坞,只是小美人一路都是黏黏糊糊,蔫头耷脑地道,
“我困得慌,王爷,你快点放我去睡觉呀,好不好?”
感觉到身后白眠雪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谢枕溪弯弯唇角,
“谁让你方才连吃三碟荷花酥?”
“正好带你饭后消消食。”
“可是那一碟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荷花酥呀。”
白眠雪委屈地掰着手指算,半晌才委屈巴巴抬起头,小声骂着前面的枕溪。
“啧,本王听到了。殿下,你明日的点心也没了。”
小美人愕然抬起脑袋,非常震惊地看了一眼谢枕溪,面露委屈,
“你怎么这样啊!”
小美人呆呆愣愣地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就想要甩开谢枕溪攥住他衣袖的手,软绵绵道,
“你坏成这样,我不住在王府了,我要回宫了!”
谢枕溪低头睨他一眼,“回宫?宫里御膳房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这小东西自从来了他的北逸王府,连东南西北都还没摸清,就先摸清了王府有几位预备做点心的厨子,还有南北咸甜,每位厨子擅做些什么。
简直恨不得晚上也住在厨下。
“那……那我把王府的厨子也带走。”
小美人挑衅地看他一眼,“本殿下给他们两倍的月钱!”
“乖,想什么呢。”谢枕溪眯起狐狸眼儿,屈指敲了敲小美人的脑袋,“当着本王的面就敢撬人?胆子也忒大了。”
白眠雪气鼓鼓地瞪了那老狐狸一眼,奈何被人轻轻捉着手腕子,只好随着他一道进了暖坞。
只见暖坞里一面置着一床软榻,另一面墙上挂着十数幅画儿,因着时常无人过来的缘故,画儿上都拿纱罩着,怕灰尘落了上去。
白眠雪伸手小心翼翼去摸那画儿,触手那纱帘略微粗糙,他想了想,突然朝着谢枕溪道,
“对了王爷……那信寄了没有呀?”
“我那天趴在桌子上写了好久呢,腰都疼了……也不知道哥哥们收到了没有?”
“必是收到了。”谢枕溪面不改色,也走过来看画儿,“殿下乖,莫要担心,信其他几位皇子们肯定是收到了。”
“哦……哥哥们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白眠雪一边软软糯糯地小声抱怨了一句,一边好奇地伸手掀开了那画儿上的轻纱。
只见那层层纱幔之下,赫然是一幅美人海棠春睡图。
小美人一怔,呆呆地看着,连手里掀起的纱帘也忘了放下去。
只见画儿上那分明是个长发男子,却卧在垂丝海棠下,满地花瓣殷红,那男子却是正闭目睡得好梦沉酣。
偏偏画儿上那男子胸前衣襟半敞,海棠花瓣落在那白皙的肤色上,洒了满怀。
“殿下。”
谢枕溪不知何时就突然贴了过来,悄悄在他耳边,忍笑道,
“这就叫美人携花……”
他望着一时看得有点儿痴的小美人,
“殿下可是觉得好看么?咱们可有比这个更好看的东西呢。”
小美人呆呆地歪着头,神情茫然又无措地看着他,唯独一双漂亮的眼儿水润润的,显得格外可爱软糯。
他又偷偷看了看那画儿上敞开衣襟的男子,整张小脸微红,不知是暖坞熏得发热,还是被画儿看得发红。
“我……我们……什么时候也有这种画儿呀?”
谢枕溪轻笑一声,
“殿下忘了早些时候,在逐玉涵雪楼拍下的那一套画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