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溪好奇地凑近了去听,却发现这小东西还在嘟囔方才的歌儿。
他不由得一笑,狐狸般的眉眼间染上层叠笑意。
自幼在楚地长大的人身上既有楚地的风流多情,亦有后来在京城耽于权势时染上的矜贵狷狂。
他忽然垂头在小美人耳边轻轻笑叹,发髻间的沉沉玉冠也随之轻晃,
“殿下,你别回宫去,好不好?”
“他们说,要你病好了就回宫去。本王可不愿意。”
“你这么笨,迟早得被那些不安好心的皇子欺负了去。本王哪里忍心。”
“不如就留在北逸王府,我叫他们日日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天地上下一白,茫茫月色里,只有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小美人毫无意识地轻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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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舒宁殿。
英帝自从玉山行宫回来后染上了风寒,断断续续地病着,也不曾上朝。
每日只是命丞相与几位重臣,还有几位皇子将重要事情禀报上来,其他臣子若有重要事情,也是请他们代为上奏。
待众臣回禀完今日重要的各种事宜,一个接一个渐渐地退出去之后,英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出声唤了一句,
“你们几个略等等。”
几位皇子们面面相觑,自然应了一声“是”,皆立在舒宁殿当地下。
只见上首的英帝看着他们,渐渐蹙起眉头道,
“朕昨日里隐约听闻,老五已经找回来了?可有没有此事?”
白景云顿了顿,缓缓道,“禀父皇,五弟确实是找到了……一切皆安好。”
“哦?老五既是找回来了,为何不把人接回宫来?”
英帝提笔批罢一本折子,锐利的眼神蓦地看了过来,“这种事情你们都瞒着朕,是何意?”
白宴归怔了怔,脸色略有些惊异和难看,只见他不顾是在舒宁殿,当下抬起一双昳丽的眉眼看着身旁的白起州,悄声道,
“五弟找到了?何时找回来的?”
“昨夜方才找到人,只不过五弟身子弱些,也是轻微染了点风寒,若是连夜就接回宫,行动起来难免车马劳累,等过一两日,五弟病好些了便去接他。”
白景云不紧不慢地温和回话,英帝的脸色方才渐渐缓了下来,半晌又道,
“朕还听闻,人是在北逸王府里找到的?是也不是?”
白景云和白起州都是心下一惊。
白眠雪人在北逸王府,并没有旁人知道,就连白起州带着兵马前去北逸王府要人,事先也未曾知会他们要去哪里。
英帝的消息未免来得太快。
“禀父皇,确实是这样。”白景云斟酌着如何解释,“那日行宫遇刺,是北逸王将五弟救了下来,带到王府,五弟方才没有受伤,现下人也平安无事。”
白起州诧异地挑眉看了他一眼。
虽不曾立马开口反驳,但也露出不悦的面色。
自己那五弟被谢枕溪那老狐狸私自拐到王府去,自己还未曾在父皇面前狠狠地告他一状,谁知白景云倒先替那老狐狸说话?
白景云还在说着什么,英帝间或插上一两句,只是这会儿他们口中说着什么,那声音在他耳边已经渐渐淡去了。
白起州低下头,渐渐敛去眉眼间沉沉的不悦。
他虽是身姿飒沓,长发高束地立在舒宁殿的青砖地上,严厉的英帝就在上首,他却不由得想起昨日去瞧过的那个小东西。
病得迷迷糊糊躺在榻里,见了他会软软糯糯唤一声皇兄。
只是不知,那小东西这会儿在那北逸王府里,正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