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了,这丫头自打会走路就惯会这般金蝉脱壳。
当年,在庐江老宅,她也是这般抱着刚摘的莲蓬,赤着脚丫从书房窗棂下溜走,徒留满地青翠的莲叶。
乔洪躬身呈上翡翠扳指:“将军,北明皇帝让我们明日午后......”
“这丫头是不是又闯祸了?”
乔蕤接过扳指时,指节捏得发白。玉质触感温润,倒让他想起小乔周岁时抓周,软乎乎的小手攥着他战甲上的青玉带扣不松,奶声奶气地唤着“阿父阿父”
随即,乔洪开始叙述他们在街上遇到赵云之事…..
待听到小乔用腌梅子泼赵云马车时,乔蕤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真是胆大包天!”
案上跳动的烛火映着他鬓角星霜,那些白丝多是这些年为这丫头愁出来的;去年这丫头伙同汝阳公主骑大王的御马,搞得公主摔下马背,没过多久又带汝阳公主去摘山上的野莓吃,害的公主上吐下泻,哪次不是他连夜进宫请罪?
如今倒好,刚到河北明知是北明皇帝的车驾,她直接用梅子泼去…..
忽然,廊外传来夜莺啭鸣,乔蕤心头蓦地一软;这丫头做事虽然看似莽撞,但却实实帮他们省了时间,毕竟早一天见到赵云,才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阿洪,去请杨公!”
“诺!”乔洪躬身应诺,快步走向杨弘的房间方向。
杨弘进来时,正见乔蕤对着案上翡翠扳指出神。灯影里将军的侧脸轮廓如刀削,眼角却凝着化不开的柔光,仿佛看着的不是玉器,而是女儿幼时攥在手里的鼗鼓。
“元盛兄好福气啊。”
杨弘的叹息惊醒了乔蕤,“我家玉儿若能有小乔半分机敏......”
“机敏?”
乔蕤苦笑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扳指边缘,那里有道细微缺印,定是白日里磕碰所致,这就像小乔总会在闯祸后悄悄留下修补痕迹一般。
去年,小乔摔碎青瓷瓶,就用金漆勾出缠枝纹;前年,扯破他的披风,就熬了三夜绣上虎头补丁,说这样才威武。
更深夜寒,乔蕤与杨弘谈完正事后,提着羊角灯来到小乔房外。
雕花窗棂透出暖黄光晕,他驻足廊下,暖黄的灯光下,这丫头好像在缝补他的衣裳….
“阿父......”
带着鼻音的轻唤飘出窗缝。
乔蕤满目慈爱,将羊角灯轻轻挂在檐下:“语儿,早些休息!”
“阿父,明日我想跟你去北明皇宫!”
乔蕤本想拒绝,嘴角动了动,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月光漫过回廊,照见乔蕤离去的背影,他高大威武,又满是为人父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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