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切扎尔的队伍在晨雾中渐行渐远,卢切扎尔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厚重的熊皮斗篷裹住她虚弱的身躯,手指轻抚小腹,目光透过车帘望向远方。她的残部——狻猊营、朱厌营与山魈营的混合队伍——如一条疲惫的巨蟒,蜿蜒穿过达尼什曼德王国的领土,向高加索地区艰难跋涉。他们的目标是那片传说中的草原,高加索以北的广袤之地,保加尔人祖先的故乡。车轮碾过泥泞的小道,发出低沉的“吱吱”声,林间的寒风吹过,卷起落叶与士兵们的低语。卢切扎尔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契特里的声音:“夫人,我们会活下去,草原会给我们新的开始。”卢切扎尔的嘴角微微抽动,似笑似叹,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她与贝尔特鲁德的冲突,以她的彻底失败告终,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在安托利亚借尸还魂的复兴之梦,只能埋藏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下。
与此同时,潘菲利亚城的摄政殿内,灯火辉煌,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权力的气息。贝尔特鲁德——安托利亚的监国夫人——端坐在高大的橡木座椅上,身披一袭紫罗兰色的丝绒长袍,袍角镶嵌着金线与珍珠,象征着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她的面容冷艳而威严,金发盘成精致的发髻,额前垂下一缕卷发,增添了几分柔和,却掩不住她眼中的锐利。她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权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扫过殿内站立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在她身旁,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幼儿端坐于一张小椅上,他身着深蓝色天鹅绒小袍,袍子上绣着银色鹰纹,乌黑的头发微微卷曲,圆脸上带着几分懵懂与好奇。这是皮埃尔,李漓的养子,如今被贝尔特鲁德收为己用,完全只是她的棋子。皮埃尔的小手抓着一块雕刻精美的木马玩具,时不时抬头看看贝尔特鲁德,又低头摆弄玩具,浑然不觉殿内的紧张气氛。
卢切扎尔的败退,让贝尔特鲁德彻底巩固了安托利亚的统治,这场论功行赏的仪式,既是对胜利的庆贺,也是对忠诚者的回报。
大殿中央,伊德里斯高声宣读:“监国夫人今日论功行赏,以表彰诸位在平定叛乱中的功绩!”礼堂内鸦雀无声,文武官员与将领们分列两侧,目光或恭敬或复杂地注视着贝尔特鲁德与她身旁的皮埃尔。
就在这时,殿门缓缓推开,弗朗索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披着一袭灰色斗篷,风尘仆仆,腰间短刀的刀鞘磨损严重,透着一股战场的粗砺。他的步伐沉稳,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殿内的气氛微妙地一滞,贝尔特鲁德身旁的宫相艾丽莎贝塔微微皱眉,她身着浅蓝色长袍,手持一卷羊皮纸,气质高雅而端庄。私教维奥朗站在另一侧,身披素白长袍,手扶一柄细长的木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迅速掩去。皮埃尔抬头看了弗朗索瓦一眼,小手停下摆弄木马,好奇地歪了歪头,随即又低头玩耍。
贝尔特鲁德轻轻敲击权杖,声音清冷而平稳:“弗朗索瓦,你又来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教养的克制,却难掩一丝不悦。
艾丽莎贝塔低声道:“夫人,弗朗索瓦虽有功劳,但他此次的行动完全只是自以为是。”
维奥朗微微点头,低声说道:“不过,我们依然会奖赏你,弗朗索瓦,你要懂得感恩,绝对不要再次辜负了监国夫人的信任。”
贝尔特鲁德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弗朗索瓦身上,又瞥了一眼身旁的皮埃尔,轻声道:“弗朗索瓦,你收服腾蛇营残部,助我击溃朱厌营,功劳显著,我封你西厂指挥使之职,另外赏金币三百枚。至于腾蛇营,那伙人并不可靠,我决定解散他们的建制单位。”
弗朗索瓦闻言,单膝跪地,恭声道:“多谢监国夫人恩赏,我定当竭尽全力支持您的事业。”他的声音平稳而谦卑,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与怒火。腾蛇营因阿卜杜萨尔之死与叛乱被裁撤,全部人员被分散安置到其他队伍补员,他临时代掌的指挥使之位也随之烟消云散,这让他心中暗怒,却只能装作欣然接受。西厂虽是特务机关,权势不小,但比起一支独立军队,仍让他感到屈辱。他起身退到一旁,嘴角的笑意更深,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说道:“监国夫人,我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向你报告,罗姆苏丹国正在袭扰拜占庭最新控制的尼西亚周边地区,卡塔卡隆的主力已经被基里杰缠住了,眼下双方都陷入了泥潭。”
“很好!弗朗索瓦,看来你果然适合掌管西厂。”贝尔特鲁德点点头。
伊德里斯继续宣读:“素海尔在此次平叛战争中功绩最大,原来属于卢切扎尔的塞利努斯地区加封给素海尔。”素海尔上前一步,身披一袭深棕色斗篷,锁甲在火光下泛着幽光。他单膝跪地,高声道:“谢监国夫人厚恩!素海尔愿誓死效忠夫人。”他的语气激昂,眼中却透着一丝淡漠。塞利努斯原本属于卢切扎尔,如今落入他手,他表面欣喜,内心却波澜不惊。这片土地虽富庶,却非他的真正目的——他的野心远不止于一隅之地,而是更大的图谋。他起身退下,低头掩去眼底的冷笑,心中暗道:“我可不在乎什么塞利努斯,呵呵。”
“马切伊封为勋爵,赐科尼亚为封地,赏金币一百枚!”马切伊的眼神如狐,嘴角常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上前行礼,声音平稳:“谢夫人隆恩,马切伊定不负所托。”他接过封赏文书,退到一旁,低头打量手中卷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科尼亚虽是飞地,但他并不挑剔——对一个曾保持中立的墙头草来说,能有一块封地已是意外之喜。
“加斯珀,继续担任军务大臣,西厂交由弗朗索瓦掌管,你不会有意见吧?”加斯珀急忙上前行礼道:“谢夫人信任能让我继续执掌军务,我哪会有什么意见。”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对西厂的移交并无异议。赫伯特带领工兵队大部分成员叛逃的事件,让他情报工作失职的污点难以洗刷,西厂交出反倒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