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在香港重开三脉堂,想找几个人过去维持局面,想到你们这些人周师兄的手下,所以回来看看你们合不合适。”
吕祖兴使劲眨着眼睛,把那眼泪眨干,然后慌里慌张地跑去打开门,却没有请我进屋,而是搬了把破椅子出来,放到门前的平地上,道:“真人,你坐,我这里味儿太大,就不请你进了。”
我大大方方地坐到椅子上,问:“你这是演戏给谁看?”
他虽然是在真喝酒,而且也确实喝得醉熏熏,但却在两个小细节露了破绽。
一个就是门前菜地收拾得太过精细,另一个则是他的床铺干净整洁。
真要心灰意冷,需要靠酒精麻痹渡日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他只是个县城里的先生,不是老千,作戏作不全,别说是我,凡是正经的老千,都能一眼看出破绽来。
吕祖兴一呆,苦笑道:“真人慧眼如炬,我这点把戏,哪能瞒得过你?我出狱之后,便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尤其是传出你离开金城的消息后,监视的人来得就更加频繁,我担心是一元道的余孽,怕他们报复我,所以就装着心灰意冷的样子来骗他们。他们在安武是过街老鼠,白天不敢来,要报复的话,只会晚上上门。我白天真喝,下午补觉,晚上假喝,整宿不睡,在枕头下藏了老套筒子,他们真要敢上门,我就跟他们拼了!所以我搬到这边老房来住,还把家里人打发去了老丈人那边,以防牵连他们。”
我问:“那也不用连先生都不做,改种地了吧。虽然跟着周师兄的时间不长,但应该学到了些真本事,足够你在这边称一声大师了。”
吕祖兴苦笑道:“我这不是顶了个非法行医的罪名嘛,虽然情节不重,放出来了,但也还是重点对象,要是立马就操持老本行,怕是要来找我。我下半辈子大约都要耗在安武哪里也去不得了,不能让公家觉得我没改造好不安分,所以打算先摞两年,等风头过了,再慢慢操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