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听到这里，便插了一句嘴。

“这樊燮罪有应得，也怪不得左先生吧？”

曾国藩现在的确是在官场圆滑不少，可他治军严格的性格还是没改。

这种只会坐轿子不会骑马的总兵，若是在曾国藩麾下，早就滚蛋了。

左宗棠苦笑一声，无奈道：

“是啊，但……害！”

故事若是到此结束，就是左宗棠狠狠打了一个废物总兵的脸，大快人心。

可偏偏呢，还有下文。

樊燮遭此羞辱，回到老家一气之下竟忧愤成疾，病了几个月后，死了。

死前，樊燮在家里供奉的祖宗牌位面前又立了一块新木牌，写下了左宗棠当日所言“王八蛋滚出去”六个字。

接着告诉两个儿子。

“左宗棠区区举人孝廉，辱我至此。”

“此牌为‘洗辱牌’，当永立于此。”

“除非他日你二人能考中进士，超越左宗棠这个王八蛋，方可将此牌烧于我墓前。”

“你二人若一日不中进士，就一日不可穿男性衣物，老子不承认有你们这样的两个儿子！”

然后，樊燮两腿一蹬，咽气了。

（注：十七年后（光绪三年），樊燮次子樊增祥高中进士（后官至两江总督），樊家于老家恩施、娘家宜昌两地大摆三天流水宴席，当众烧毁洗辱牌。）

在这个时代，“洗辱牌”加上“女装”两个爆点，直接话题度拉满。

瞬间传遍整个湖广士林。

这下子，舆论风向开始转变。

被强权（左宗棠）欺压，为含恨而死的父亲（樊燮）报仇。

对不明就里，没听说过“轿子总兵”的吃瓜群众来说，樊家一听就值得同情啊！

湖南境内本来就有许多官员对左宗棠不满。

一个考不上进士，举人出身的臭师爷，竟然每次接见朝廷命官时，要朝廷命官按照巡抚的礼节对其下跪！

很多巡抚衙门的幕僚对左宗棠也很不满。

大家都是师爷，你左宗棠都特么等于另外一个巡抚了，我们这些师爷却只能喝西北风？

湖广总督官文因为樊燮的事情莫名其妙挨了咸丰皇帝一顿臭骂，心中对左宗棠也是相当不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