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局迷

伯言带着人离开时,扬起的尘土如滚滚浓烟一般,久久未能散去。戚福则像一座雕塑般,静静地垂首坐在八仙椅上,一动不动。

寒风呼啸着,猛烈地撞击着门框,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仿佛是一个不速之客在拼命地想要闯入屋内。然而,戚福对这一切似乎都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汤上。

他的手搭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凳,目光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死死地凝视着桌面。茶汤表面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茶锈,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戚福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夜未眠的证据。他的喉结在嶙峋的脖颈间艰难地滚动着,发出一阵干涩的声音。

"家里要些铁器不要——" 门外传来的沙哑吆喝声,伴随着门叩击的闷响,一同穿透了厅门,直直地钻进了戚福的耳朵里。

戚福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扶着酸痛的腰背,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厅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掀起了他的袍角。

站在院子里的,是一个斜倚着宅门前的身影。那人头戴一顶草编斗笠,压得极低,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半截下颌,上面泛着经年风霜的粗粝。

“周姑娘怕是出事了。”戚福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带着些许沙哑和干涩,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栾卓肩头飘落的枯叶,那片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了地上,仿佛是一个生命的终结。

栾卓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原本松弛的肩胛瞬间紧绷起来,将他身上的棉袍撑起了一个鼓鼓的弧度。他的骨节粗大的手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悄然无声地按在了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厅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阴影笼罩着栾卓的面庞,使得他的浓眉拧成了一个生铁锻打的结,黧黑的面庞上,随着咀嚼肌的鼓动而微微扭曲着,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和焦虑。

街上偶尔传来门外的招呼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戚福背对着栾卓,望着窗外早已干枯的枝叶,他的尾音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冰冷而坚硬:“苟洪院墙内有几人,蛮王卧榻上有过几人侍寝,这些都要浸着咱们的眼。”

说完这句话,戚福缓缓转过身来,恰好与抱拳行礼的栾卓相对。栾卓的动作有些僵硬,他的粗粝指腹擦过门框,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仿佛是他内心不安的外化。随着推门离去的吱呀声响起,栾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那扇被推开的门,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阵阵吱呀声,惊动了正在梳理翎羽的灰雀。

待伪装分头行动出了城后,众人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待到再次聚首时,已身处城外。伯言勒紧缰绳,他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情绪。

伯言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视过众人的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伪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却能从这些眼睛中看到他们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将最后半截草梗吐在沙地上。这半截草梗是出发前少爷亲手递给他的吉祥物,原本应该是带着一丝清甜的味道,但此刻,他齿间残留的苦味却如针刺般刺激着他的舌尖,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十八匹战马都被裹上了灰麻布,铁蹄也被包上了皮,就连马鼻喷出的白气都被布条过滤成了无声的雾。这样的伪装虽然能让他们在行动中不被轻易发现,但也让整个队伍显得有些诡异和压抑。

“鲁夫。”伯言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从深不见底的幽谷中传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蹲在乱石后的汉子像是被这声音惊扰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似乎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导致身体有些麻木。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颈侧那道狰狞的刀疤。那刀疤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青白的光,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生死考验。

两人之间相隔三丈之远,彼此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鲁夫粗糙的手指已经摸到了腰后的短刃,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而在另一边,扬野正用沙土擦拭着手中的刀身,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手中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件珍贵的宝物。然而,当他听到“鲁夫”这个名字时,他的指节却骤然绷紧,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就像是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出口。

这个总是

伯言带着人离开时,扬起的尘土如滚滚浓烟一般,久久未能散去。戚福则像一座雕塑般,静静地垂首坐在八仙椅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