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动作,熟练又潦草。
“得了,我这儿记下了,回去等着吧,傍晚时分就派人过去。”
陈嬷嬷摆了摆手,作势就要打发她走。
许连琅自然不多作停留,目光多在那醇白浓香的牛奶上打量,心下念头四起,最后还是打消了。
这陈嬷嬷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带了再多私房钱也架不住对方狮子大开口。
她想要的东西还得找个什么旁的门路才好。
回去的路上,许连琅特意拐了个弯儿,绕过主殿楠木殿,悄悄地好生张望了一番丽正门。
热河行宫殿宇的正门即为丽正门。
此处守卫森严,宵禁严格,往来通行须有令牌。
许连琅低着头,避着人快速的往丽正门东南角那一大片茂郁的银杏林走去。
银杏落了满地,遍地金黄,树干粗哑,混着湿泥,带着潮腥味。
再往深处走,视野开阔,银杏树稀疏开来,入目皆为一片无波大河。
河面寂寂,野草丛生,只有一只破败木船打着旋儿的漂浮,船上背对着她坐着一个人,此人鬓角发白,身形佝偻,执着船桨的手长满厚茧,缚满黑垢。
许连琅紧紧的抿着唇,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人。
她想着姑姑的描述,再三确认。
她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抛向湖中。
石头没入,成功引得太监扭过了头。
那老太监眯了眯眼,面额上的纹又加深了三分,手指往上拢了拢头发,露出左眉尖上的半个指甲盖大的黑痣。
那太监盯着她上下打量,目光直白却不露骨。
许连琅不避讳,又往前走了几步,任他打量。
她喊了一声,“李日公公,半月前,我家姑姑的书信你收到了吗?”
姑姑在宫中当差时,曾经顺手救下过在圣上面前失仪的小太监。
殿前失仪,罪名可大可小,姑姑几句话帮他圆了过去,保下了他一条小命。
小太监感激涕零,许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许姑姑摆了摆手,笑道,日后总会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人请还人情,不必如此介怀。
如今,欠姑姑的人情帐,到了徐连琅身上。
日光下,她那双眼又黑又亮,眼珠澄澈如琉璃,带着毫不遮掩的欣喜,少女灵动逼人,饶是李日这无根无念的太监都不由的心尖一动。
李日眯了眯眼,恍若又看到当年初入宫的许姑姑。
许姑姑容貌婉约明秀,是十分耐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