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介明微微低了几寸头,方便她揉弄他的发,他发丝柔顺, 在太阳光下有一层浅金色的光泽, 她手法杂乱,一通揉弄,将他束好的发弄散了,发丝垂落, 无意间还不小心纠缠住了花束,许连琅笨手笨脚,想要给他解开,着急中扯掉了几根。
落发从她手中脱落,风一吹,顷刻间便没了踪迹。
他只是笑, 随着她亲昵的动作笑意越来越大,恍若那些掉落的头发都是别人的。
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她。
许连琅比他多站了一级台阶,半弯着腰俯看他,半晌,叹了口气,“殿下,不用这么讨好我的。”
他的表现与之前反差太大了,尤其是在她面前,基本上算是百依百顺,从未再说过半个“不”字,她故意闹他,他也笑眯眯全部接受。
“我不会离开你的,到我二十五岁之前,都不会离开你的,你这般好脾气,我怕我会得寸进尺,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她叉着腰哼了一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他的鼻尖,轻轻捏了捏,“你看,这不就得寸进尺了!”
因为被她捏着鼻尖,他说话变得瓮声瓮气,“这不算”,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里更加肯定,“这不算得寸进尺。”
他眼睛亮亮的,眸子发着亮,终于有了少年该有的灿烂洋溢。
许连琅放弃劝说,他本就执拗,要对她好这件事,又成了一个新的执拗点。
她忍俊不禁,他真的在按照他生辰那日所说的话做事。
听话且乖。
他们一道儿回了耸云阁,容嫔站在廊子下摇着把团扇,见到许连琅,连忙招了招手。
许连琅看到了她手里的信,快步过去取了过来。
“刚才有人送过来的,瞧着署名是你父亲,你没在耸云阁我就替你收了,既然是家书,那赶紧看看。”
大燕朝从来不禁宫人与父母书信往来,甚至还有专人负责书信的收寄,因而许连琅月月都可以收到父母的家书。
除却一封家书,许连琅的爹娘还会塞些碎银子补贴她在宫中的生活,以至于许连琅虽然在耸云阁,但过的一向很好,吃穿用度并不愁。
不管是在哪里,银子都是万能,只要有银子,想要什么都能搞到手。
她爹虽然只是一方县城县长,但家里良田颇多,姑姑又曾经是太后娘娘身边红人,家当殷实,靠着她父亲给的银子,许连琅不仅可以自己过得好,还可以养好他的七皇子。
但今日的……她皱了皱眉,上下捏了一通信纸……并没有发现银子。
她心里不安,快速拆了信,浏览下来,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乌油油的一双杏眼里都是无措,泫然欲泣,见容嫔与路介明投来的关切目光,她憋住了鼻腔的酸意,扯出个笑,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先回西厢房,迎春花都蔫了,我拿回去插好。”
她垂着头,将唇抿的紧紧的,抽了几支迎春花花枝,就逃一般的将自己封闭进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