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袖口下滑到小臂处,露出清冷的骨腕线条,掌心纹路间,躺着支从中间断裂开的簪子。
许连琅长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从他手里拿过那簪子好生端详。
的确是断了,断的还很齐整。
“这……怎么会”。
她摸着断裂开的地方,痛心疾首,不是吧,刚刚还想着收好呢。
路介明慢悠悠开口,懒散的站姿透着少年狡黠,“工艺太差了,硬度也不够,赶明儿我送姐姐好的。”
许连琅有气无力,“得了吧,你拿什么送我啊,咱俩都一样,一穷二白,钱袋比脸干净。”
“有钱买簪子,不如先填了咱家粮缸。”
路介明将手背了过去,交叉相握住,另一只手的手心有两道十分明显的红痕,硬生生掰裂硬物导致的。
他笑得疏朗眉目,凤眼生辉,“到时候姐姐戴我送的就好。”
许连琅当他孩子玩笑话,正欲将簪子放到怀里收起来,路介明又伸出了手,“姐姐交给我,我试试能不能补好。”
“这怕是不能了吧”,许连琅看着那个断裂口,觉得补好的希望微乎其微。
路介明拍了拍胸口,“总得先让我试试。”
许连琅再无他法,便也就交给她。
她回去的路上尽是垂头丧气,簪子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是别的男子送给她的,当不得信物,但百分比可以证明她还是有魅力的。
怎么就这么断了……是老天都在告诉她……他们俩没戏吗?
路介明不再揽着她,他达到目的,自然心情大好,手里掂着那两段簪子,走到河堤旁,猛的朝上一扔,就差半寸,便可以葬入河底。
他动了一瞬心思,却没成想正好碰到许连琅转头,他露出微笑,眼珠澄澈清亮借以表明他没有那样的恶心思。
许连琅当然想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只是忧心他站的离河堤太近,他几乎是贴着河堤护栏的边在走,她只得也靠近了那护栏,伸出手扯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拉远一点。
迎面走来一个婢女,她穿着宽大的衣衫,衣摆蹭着地面,衣领很大,高高立起,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
她用袖子等着自己的左脸,闷不作声的靠近许连琅。
路介明专心的看着许连琅的神情,并没有发现此人的靠近,等他发现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河堤没有冻透的冰块破碎,很大的声响,河水湍急从破碎的冰块中冒出来,很快的将许连琅淹没。
而那个将许连琅撞进河堤的婢女,探出个头,露出左脸上从眉骨一直到下颌骨的烧伤了的大片大片的疤。
疤痕在婢女因为激动而抖动的脸上疯狂耸动着。